认出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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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就像,一条大河;时而宁静,时而疯狂。现实就像,一把枷锁;把我捆住,无法挣脱……”有些时候我们迷失在忙碌的生活里,被驱赶、被裹挟,莫名的觉得疲惫、焦躁,了无生趣,甚至连最基本的喜怒哀乐都已无存。
文 │叶月幽
在几年前,我也曾经历过这样一段灰暗的日子。在那段时间里,我每天像机器人一样麻木地运作着,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不知道有什么坚持下去的理由,甚至觉得生无可恋。
可是即便是在那样艰难的日子里,依然有一些丝丝缕缕的爱,点点滴滴,慢慢凝结成灰暗日子里璀璨的珍珠,持续地发光,温暖我、照亮我。
我家小区旁边有一个工地,门口的简易工棚里住着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妈,每天会来我们小区捡些废旧纸盒和塑料水瓶。
我家快递比较多,于是就把纸盒留起来,还有空的矿泉水瓶,攒多了,就下楼拿给她。次数多了,有时候也会和她聊几句。
前几天,因为遇到一些事情,心情很不好。但放眼望去,没有脆弱的资本。于是只好把盔甲再扎得严实些,让自己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早上,心情无比烦闷的出门,走到楼下,遇见大妈在路边拐角处站着。看到我来了,嘴里嗫嚅着什么,似乎又不敢上前。
想起自己确实有些天没拿纸盒给她了,可能是想来询问,于是面无表情地说:“阿姨,最近家里没有什么闲置的东西,如果有的话我会拿给你的。”
大妈搓了搓手,说:“不是的,大妹子。你总拿东西给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这几天改了些衣服,拿边角料照着你儿子的样子,缝了个娃娃,给你家孩子拿去玩吧。我们乡下人,不会别的,你别嫌弃。”
她把娃娃塞进我手里,转身走远了。我怔怔的定在原地,忽然很不争气地哭了起来。寒风凛冽的阴雨天,就这样站在路边,任眼泪恣意奔涌。心中什么地方狠狠的疼了一下,盔甲松动,柔软蔓延。
在一次工作坊上,一对夫妻一起来上课。俩人一直在闹别扭,互相指责、抱怨。丈夫觉得为妻子牺牲了太多,太累,却得不到理解;妻子受到指责后,冷战、回避,不愿交流。
课程进行到最后一天,当我们决定去坦诚地一致性沟通的时候,当我们决定去表达爱而不是恐惧的时候,练习中,这对夫妻面对面站着。
▲图片来源网络
男人声音颤抖着,说:“我指责你、挑剔你,因为我希望得到你的认可!我害怕你会离开我!”
女人用手抚了抚丈夫的脸,说:“我不会离开你的,当初选定了你,就是你了。”
男人:“我愿意放弃我之前所有的坚持,重要的是你还在我身边。”
女人:“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害怕,不知道你的坚持。希望你以后能告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看到这一幕,再无法控制,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其他学员也纷纷抹泪。心底的柔软再次被触到,原来痛快地哭一场,也是疗愈。
之前在老厂工作时,曾经收养过一只还在吃奶的小土狗,用奶瓶一点点喂它长大,养在厂里好几年。有一次我进城办事,忽然接到电话,说它被车撞了。
心急火燎地赶到时,它正躺在院子里,在它以前经常打盹的地方。
我喊着它的名字,它挣扎着抬起头来,想舔舔我的手,但实在没有力气,头又垂了下去。旁人告诉我,它是用两条前腿,从镇上一点一点爬回厂里。
以前我总说它爪子脏,它就会舔舔再来和我握手。那天它的爪子上全是泥,我不知道他爬了多远。摸了摸它爪子的肉垫,很凉。我知道它不行了,心疼地说:“怎么这么冰啊?”这个时候,它忽然用了最大的力气,舔了舔爪子,放进我的手里。再无法抑制,眼泪滚滚而下。
那天我一直陪着它,最后送它离去。为它医治的姑娘对我说:“其实狗狗不怕死,它怕的是不能陪你,也怕你不再爱它。”
内心被狠狠的戳了一下,一些前尘往事翻涌而起,大恸!
后来又过去了很多年,我离开了老厂,也慢慢淡忘了这件事。有一天,我带叶新在楼下玩沙子,被小朋友扬起的沙子迷了眼睛,疼得蹲在地上直流眼泪。三岁的叶新看见了,连忙跑过来,使劲把手上的沙子搓掉,把手放在我脸上,说:“我手不脏,摸摸你,不要哭了。”
在那一刻,仿佛时光交错重叠。原来,我一直都被这样深深地爱着。
有一个学员一直以来都备受婆媳关系的困扰,和婆婆同住的十年里,用她的语言形容是:“小区上方经常回荡着我们家的哀嚎声。”
在课程快要结束,当我们彼此之间表达感谢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这十年里她从来没有下过厨房,一直都是婆婆在为全家准备饭菜,并帮她收拾家务,而她从来没有为此对婆婆表达过感谢。
当天晚上回到家,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婆婆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她走到婆婆身后,说:“妈,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们,帮我们做这做那,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其实这本来不是你的义务,你是因为爱我们,才任劳任怨。而我还总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冲你发脾气。妈,真是谢谢你!”
原本以为婆婆会丢掉锅铲大哭,或者又开始诉说自己这些年的不易,谁知婆婆继续平静地炒着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傻孩子,你也知道自己总发小孩子脾气啊,可我一直都在等你真正长大啊。”
坚冰融化。
一位学员来参加工作坊,第一天分享时说起老公的不支持,很是伤心。老公认为她来参加学习是加入了什么传销组织,被洗脑了,于是一直很反对。
三天工作坊结束后,这位学员很疑惑地问我:
“老师,咱们工作坊是自带能量场吗?我这几天回去也没对老公使用你教的方法,甚至因为我忙着复习预习都没怎么和他说话,可为什么他整个人好像都变了呢?我晚上回家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还提醒我第二天上课别迟到。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我带回去了什么能量,感染到他了吗?”
我当然不知道原因,只能微笑着表示我也不太清楚。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这位学员又找到我说,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公会忽然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原来在她第一天课程结束后,她老公趁她不注意时翻动了她的学员手册,因为担心她真的加入了什么传销组织,想要看看她一整天都在学什么。
在课程开始时,我曾经带她们做了一个练习:写下现在最困扰你的、你最想解决的问题,以及为自己的学习设定一个目标,希望通过学习达到一个什么效果。
这位学员的孩子年龄还很小,所以她写的都是想改善和老公的沟通问题,而她所设定的目标是:希望有良好的夫妻关系,希望有和谐的家庭氛围,以及等到年老后,孩子都离开家了,可以和老公一起携手游遍世界各地。
而这一切,都被老公看到了。虽然嘴上可能没说什么,但内心的触动可想而知。
人不会因为指责而改变,我们愿意改变,是因为爱。
有一位学员一直以来跟父亲的感情都很疏离,印象中父亲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也很少陪伴她们。
家里还有其他弟妹,作为长姐,她几乎从小就没有感受过父爱的温暖。她很怕爸爸,平时也很少会和爸爸联系。
在课程进行到第二天的时候,这位学员鼓起勇气给爸爸打了个电话:
“爸爸,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还记得吧,我刚毕业那会儿,因为值夜班时睡着了,单位进了小偷,损失很大。我那时候很害怕,只能打电话给你,后来都是你帮我处理所有的事情,和公司交涉,还去公安局做笔录什么的,从早上忙到下午都没吃饭。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简直吓傻了,但看到你在那里,就好像有了依靠一样。我以为一定会被你骂,但你什么都没说。我一直不敢问,你那次为什么不骂我呢?”
她爸爸在电话里还是一贯地瓮声瓮气,听起来凶巴巴地回答:“我干嘛要骂你,你是我女儿啊,出事了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啊!”就这一句话,让这个姑娘放声大哭。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么严厉,那么疏远的父亲,在那一刻,眼里只有她这个女儿。
一句深藏已久的问候,换得从未有过的深情。
几年前,一次高烧到四十度,还是要照顾两个娃,身体难受到极点,内心也疲惫不堪。实在扛不住了,翻出退烧药来吃。
两岁多的叶新忽然走进来,看了看我,问:“你在吃什么?”
我:“吃药呢。”
叶新:“苦吗?”
我点点头。
叶新噼里啪啦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拿了两颗糖进来递给我:“给你我的糖,吃了就不苦了。”
晚上临睡前,和叶儿躺在被子里聊天。叶儿说:“妈妈,过完年我就五岁了。”
我:“是呀,你长大了。”
叶儿:“我长大了,你和爸爸是不是就老了?老了就会死吧?”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想着终于到了要谈论死亡的年龄了。正想着要怎么接话,叶儿又说:“不过没关系,我知道要怎么办。我们一直在一起,互相照顾,互相喜欢,就不会变老了。”
我愣了一下,说:“互相照顾,互相喜欢,就不会变老了?”
叶儿说:“是呀,现在你们照顾我,等我长大了,就来照顾你们,你们就不会变老了,会一直像现在这样。”
我无言,动容。我们彼此陪伴,彼此相爱,即便年华老去,灵魂依旧隽永。
原来,生活除了功利爱恨,还有细节。
这些曾经的爱与温柔,也许只是一个淡淡的印迹,但它深藏在我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裹在层层的重负之下。
它与生命同在,一旦被触动,它便潮水般涌来,浸润你、柔软你、感动你。在现在,在未来,在流水一般来了去了的日子里,温暖着拥抱着每一个灵魂。
这七个故事,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它们很小,小到太容易被我们日常的砥砺粗糙所掩盖、忽略。
然而这些故事饱含的浓浓的爱,恰恰是在灰暗日子里照亮我们的烛火,滋养我们的源泉。
只是,我们能不能认出生活中这点点滴滴的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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