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黑道风云| 南门口猛将武疯子的悲惨结局
文、画|马桶
今天要讲的这个文武疯子是大文武，长沙现在还有一对文武兄弟，那是细文武。
跟一般叫文和武的两兄弟不同，武疯子是哥哥，文疯子是弟弟。之所以外号叫“疯子”，那是因为他们两兄弟打起架来不要命，尤其是哥哥武疯子，当年在南门口一带可以讲是从没怕过谁。此人身高有1米78，长得五大三粗，方头大耳，常年留个光头，最大的特点就是要打架的时候脑壳一低，眼睛一翻，冲上去就搞。
几乎每次打架开头炮的都是他。
南门口是个比较复杂的地方，出了不少名声哥，大部分现在已经看不到人了，少部分还活跃在社会上。由于外号都喜欢叫什么什么子，比如这个疯子那个流子，还有各种聋子矮子坨子，反正都是不满好听的外号，统称为“南门十八子”。文武疯子就是其中之一。
文武疯子住在南门口里仁坡，屋里条件不蛮好，两兄弟很早就没读书出来操社会了。他们拜了个叫韩打的人为师傅。韩打也是南门口比较老的名声哥了，八十年代在德茂隆店子前面那块空坪上，他带着这两个弟子一起摆摊，玩红蓝铅笔、花姑娘这些戴笼子的把戏，赚点缴用。
几年后，可能是长沙建国后最早的夜宵摊出现在这个附近。最开始第一个摊子在巷子里，后面慢慢细细发展到四五个摊子，文武两兄弟也搞了一个，请了个乡里亲戚在那里掌瓢。菜品比较简单，就一点凉菜一点炒菜，炒点猪圞心啦，猪肝猪舌啦，猪脑壳肉啦，就这些，没什么难度。两兄弟天天打个赤膊坐得摊子上收钱。
那时候来吃宵夜的，除开附近打流的和朋友三四以外，很多开的士的喜欢到南门口来呷宵夜。当年的的士车型无非是拉达、波罗乃兹这些，现在长沙街头都看不到了。
我玩得好的一个老兄叫军鳖，当时十岁左右，天天在南门口一带玩耍，每次经过附近闻到宵夜摊上飘来的菜香味，都歉得馋飙水射。
这些搞夜宵的老板和帮老倌，不少跟文武疯子一样，是社会上打流的，经常打架。他们把砍刀、管杀、三角刮刀之类的武器都藏在对面警察台子下面。以备不时之需。
有一回，果然出事了。
一天晚上，来了八九个人，听说好像是东瓜山的，不晓得是因为跳舞还是什么事，跟文武疯子有点恩怨，他们在文武疯子的摊子上坐下来，也不点菜，就盯着他们两兄弟看。
文疯子轻声问武疯子何事搞，武疯子把脑壳直个甩，说：“不齿啰不齿啰。”
那边这时起高腔了，为头的人喊：“拿酒来噻！”
武疯子就去拿了几瓶啤酒过来。那人手拿酒瓶往桌上使劲一顿，“打开噻！”
武疯子又帮他们把瓶子打开。他这个人莫看打架不要命，脑壳一根筋，这个时候还是讲道理的——不管我们之前有什么恩怨，既然你坐在我夜宵摊桌子上，你就是我的顾客。我理所应当为你服务。
那人继续挑衅道：“你咯咂酒就开得冇水平啦！”
“那要何事才叫有水平咧？”武疯子斜起眼睛问。
“起码要帮我们把杯子倒满，再敬我们两杯酒啵！”
“那我咯里冇得咯下规矩，呷得就呷，呷不得就滚！”武疯子说完把眼睛一瞪。
那为头的一看时机成熟了，双手把桌子一掀，准备开搞。
旁边几个摊子的人本来就都盯着这边，随时准备动手，看桌子一掀，马上背的背菜刀，背的背棍子，一下全涌过来了。同时还有几个人去警察台子下面抽了好多杀器出来，分发到众人手上。
东瓜山上来的人全愣在那里，眼前这情形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这时有人跑到南门口各条巷子口大喊：“东瓜山的人来凿窑子哒啊！”所谓“凿窑子”，就是指跑到别人的地盘去搞事。
这一喊，巷子里横七竖八那些竹铺子上面睡的人就蹭的一下全起来了，也是背的背菜刀，背的背板凳，都打着赤膊穿条短裤就往这边来。起码五六十个人，浩浩荡荡，吆喝掀天。
正在晏家塘口子上跟兄弟们玩洋菩萨的军鳖也屁颠屁颠跟着去看热闹了，他特别喜欢看打架，最崇拜的就是每次打头阵长得像鲁智深的武疯子。
东瓜山来的人一看情况不对，撒开腿就跑。南门这边的人就作死地追。还有人指挥，谁谁谁去哪个口子上守着，谁谁谁又去哪条路上截住他们。
但最后还是被他们往西湖桥方向跑掉了。可能因为附近巷子太多。
南门的流子们这一下齐伴了，借着酒兴，就讲一起去东瓜山凿他们窑子去。武疯子带头，他惯用的武器是一根长管子上面套把九寸的三角刮刀，焊死在上面，远看跟得那红缨枪样的。他当晚端起这杆“枪”就往东瓜山方向冲。
东瓜山的情形跟刚才南门这边类似，也是有人喊了句“南门口的人打过来哒啊”，也是几十只竹铺子上的人蹭的就起来了……
但最后没有并没有打起来，因为熟人太多。比如南门口的A冲过去碰见熟人B。
A：“哎呀，B鳖，你何解在咯里啰？”
B：“你们跑得我咯里来哒，未必我不出面啊？兄弟哎，到底么子路啰？”
A：“冇么子路咧，就是你们的人跑得南门口去凿窑子。”
B：“冇么子事噻？伤哒人冇啰？”
A：“冇咧，送我们吓跑哒。”
B：“那不算哒，走，呷酒去啰。”
就是这样，不了了之。
那个年代，长沙很多场群架都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的，包括1980年左右所谓的“南北大战”。因为长沙城巴掌大，讲起来谁谁谁那都是熟人。所以莫看八九十年代那么多黑道老大、名声哥，其实治安还算好的，命案出得并不多。
但外地人来了就不一样了。
1980年代末期，邵阳的黑社会比较出名，且掀起了一股挑手筋、挑脚筋的风潮。当时有几个邵阳人在邵阳那边吃了亏，想跑长沙来打出一片天地，他们选择的头一场架就在南门口，选中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南门口比较有名的名声哥“八一疯子”。
有一天晚上，八一疯子带了几个兄弟在吃宵夜，被几个邵阳人打了，邵阳人晓得他比较有名，准备挑他手筋和脚筋，但被边上摆夜宵摊的赶跑了。之后八一疯子通过江湖上的朋友，联系上了邵阳人中为头的人，约了第二天晚上在南门口十字路口打架。文武两兄弟也参加了。因为武疯子和八一疯子关系还可以。
当天晚上邵阳人和南门口这边的人双方到齐，准备谈判，南门这边提出一些条件，邵阳人死活不服行，调子还很高。武疯子本来站得边上，那一刹那间，他突然一步跨到警察台上，反身一跳，手上拿着他那把焊了三角刮刀的自来水管，往为首的邵阳人胸口一戳，再一脚把他踢开，顺手又往边上一个邵阳人的脑壳上一砍！
看他一动手，边上的人都开始动手，各种武器都往邵阳人身上招呼。当天晚上把对方砍翻四人，受伤十来人，为首的那个人差点被砍死。幸好当时南区医院很近，还是救活了，落得个终身残疾。
经此一战，武疯子名声大振。之后社会上一些老板打架了难的事，很多都喊他帮忙，他也迅速风光起来。
好景不长。两兄弟有钱了以后就开始瞎胡闹搞，到1990年代初沾上了毒品。武疯子有一次在广州因为贩毒的事跟当地黑帮搞起来，直接被人砍死在街头，总共砍了87刀。
师傅韩打去给他收尸，都没收到全尸。十分凄惨。
而弟弟文疯子几年后也死了，据说是因为吸食毒品过量。
后来社会上有些人讲，武疯子错就错在不该去广州后在背上纹了个拿刀的关公。因为关公太猛，一般人纹在身上都背不住，除非八字特别硬的才行。可武疯子就是不信邪，以为自己是猛龙过江，猛将转世。
这些事情都是武疯子的粉丝军鳖跟我讲的。他后来也跟当年的偶像一样，初中没读完就辍学混社会。搭帮后来醒悟得早，及时走上了正道。而当年跟他一起玩的那伴人，死的死，关的关，没剩下几个了。他自己讲，他能活到现在，确实也不易得。
好在现在早不是那个讲狠讲霸道的年代，合法赚钱过安稳日子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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