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哥闯海南（11）：风萧萧兮江水寒，宝哥一去兮几时还？

长沙满哥闯海南（11）

文|跑哥   编辑|马桶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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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嘀嘀嗒嗒的正下着大雨，此时的山城显得更加萧瑟，远处天空里，仿佛有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着。此时，宝哥无力的躺在沙发上看着，他心里知道这场风暴降临时，将会是一场灾难，一旦被它卷进去便即刻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大成大厦门前的华新路规划改道，就意味着整个大厦又将回到被老城区包围的境况中。这种情况将会造成三种后果：一、现在交了定金的客户，预计有九成会要求退款；二、大厦本身商业价值大打折扣；三、后续需要大笔自有资金才能建成封顶。

据袁大头了解到的情况，现在有接近200户交了定金。这一块需要准备40万资金，预防退款的客户挤兑。

这个问题还是比较容易解决的，最大的问题是修建大厦本身的资金缺口如何解决。袁大头建议是不是给太子哥和刚哥说明一下情况，看能否先拆借个几百万资金过来，解下燃眉之急。

一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袁大头的这个提议一说，就被宝哥给否决了，他心里知道要是找两位哥哥开口，莫说几百万，就是上千万，两位哥哥都会帮他筹集到的。但他不能这么干，眼下这个情况，大厦以后就算封顶了，能不能卖出去都是个未知数。自己都不知道大厦项目能不能救得活，这就更不能把两位哥哥给陷进来了。

为今之计，只有自己先想办法去解决了。宝哥决定先找仇老板和斗总来商量一下。

宝哥拿起电话打给仇老板，在电话里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电话那头的仇老板沉默了良久，说：“老弟莫急，等我明天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第二天一早，仇老板就出现在了宝哥的办公室，一身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刚下火车。宝哥苦笑着说：“老哥，这个规划的事情有变化，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成立直辖市以后，规划改来改去的，我也是没有一点办法了。现在大厦用的钢材都是经营部的货，我这短时期内资金会很紧张，还希望老哥你在账期方面宽限一些啊！”

仇老板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指不停地敲击着膝盖，约莫过了几秒钟，仇老板开口说道：“老弟啊，来的路上，我就想了很久了。这个事情你先不要急，最重要的是大厦绝对不能烂尾，你可以先用我的钢材。结算方面你不必担心，我给你个底线，只要大厦不烂尾，你可以用竣工以后的大厦来冲抵钢材的货款。”

宝哥一听，心里是百感交集，这年头落井下石的人到处都有，可雪中送炭的人却是万中无一啊！

宝哥连忙说：“仇哥，你可真是及时雨宋江啊，这一下可是帮我解决了大问题了！老弟我无以为报，以后我就以你老哥马首是瞻了！”

说完打一拱手要拜，仇老板一把扶住：“老弟啊，我们兄弟伙，可不兴这一套。实话和你说，也就是我这大公司，才有这底气接你这盘，要是换了别人，可就得逼着你还钱喽。”

宝哥连连点头称是。仇老板接着说：“老弟啊，你的事情我有所耳闻，你是恰逢多事之秋，有什么难处尽管提出来，我也可以帮帮你啊！”

宝哥感激的说：“仇哥，你帮我太多了，其他的事我自己能解决，就不劳烦老兄你了。”

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没几个

仇老板笑道：“你呀你，就是嘴硬，你不要我帮忙，我还就真要再帮你一回。中午你把承建商斗总约起一起吃饭吧，他也要给我几分薄面的。”

宝哥大笑：“老哥有所不知，斗总早就被我收服了。”

“哦？这里面还有故事啊？”仇老板好奇的问道。

“老哥你想听，我就给你讲讲。”

说到这个斗总的特点，有三多，一是钱多，二是老婆多，三是儿女多。他每到一地做工程，必然要谈个女朋友，谈了以后就必然要生一个。他自己的原配姓刘，是个常德女人，长得不难看，只是脾气暴，大家私底下都管她叫“刘老虎”。斗总是在外面野惯了的人，在家里是呆不住的，他只要是几天不回家，刘老虎就会开始四处寻人。有一回斗总约宝哥喝酒，几杯以后，就开始倒苦水了：“我要奉劝天下男人千万不要找几个老婆，而且我下辈子再也不当男人了……”

斗总的南宁普通话，让宝哥忍俊不禁，正要回几句，突然发现斗总脸色大变，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宝哥背后炸响，把他耳膜都震痛了——“你这个死鬼，几天不回家，又是跑到哪个女人床上去了，快给老娘从实招来！”

斗总起身就走，边跑边说：“宝哥，帮我顶一下，顶一下啊！”

宝哥一把就把刘老虎拉住了，嬉皮笑脸地说：“老妹，莫追了，斗总的事情我都知道的，你让他跑啰，你想晓得什么，我都告诉你！”

刘老虎闻言，停下了脚步，说：“宝哥，你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啊！”

宝哥给刘老虎倒了杯啤酒，慢条斯理道：“不急不急，先坐下来喝一杯啰。”

老虎一屁股坐下来，端起杯子就灌了一杯啤酒下去，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宝哥连忙安慰道：“老妹哎，你屋里斗总除了喜欢玩，其实人并不坏啊。”

刘老虎马上打断宝哥的话：“你莫帮他讲好话，你们男人冇得一个是好家伙。你到底晓得他莫子事情，现在就告诉我啰。”

宝哥一看刘老虎又要发飚，不由心生一计，干脆给她来个先发制人，于是表情严肃的说：“老妹，跟你说实话，你来之前，斗总都给我交代好了，他要我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和他离婚。”

刘老虎一听离婚二字，态度就立马缓和了下来：“离婚，哼，他想得倒是挺美的，我会好死了他和那个狐狸精啰，简直是白日做梦。”

简直是做白日梦

宝哥就顺着她的话来说：“是的噻，离什么婚啰，斗总公司的事情你未必不晓得啊？”宝哥接下来给刘老虎算了一笔账：“斗总的钱都在各个工地上面，做工程不就是你欠我我欠你，留在屋里的现金有多少啰，这个你比我清楚。”刘老虎点点头。“你现在和斗总离婚，等下一算帐，只怕账面上会是负数呢，到时候你只怕毛都得不到，还要跟哒一路背帐。”

刘老虎“啊”的一声，态度就软了下来。宝哥接着说：“你还不如把规矩定好，每周哪几天回家，每个月交多少钱给你过生活，这样还好些，大家和平相处，老是打来打去也不是个办法噻。”

刘老虎若有所思，说：“我其实也不想离婚，就是看不得他天天逍遥快活。”

宝哥又陪刘老虎喝了几杯，然后就各回各家了。过了几天，斗总来到宝哥办公室，千恩万谢，说刘老虎回家以后就把他给“双规”了------规定了回家时间和上缴的数字，就放过了他，这几天对他还格外恩爱，都不管他外面情人的事了。

斗总说还是宝哥有办法，以后只要有事要帮忙的，他义不容辞。

仇老板听完哈哈大笑：“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不过，中午吃饭还是要吃的嘛。”37 41002 37 15288 0 0 1432 0 0:00:28 0:00:10 0:00:18 3590pan>

宝哥回答：“要的，但我刚才说的故事，你可别给我说漏了嘴啊。”

中午的时候，三人坐在扬子岛的包厢里，宝哥给斗总讲了一下规划修改的事情，并说已经和仇老板这边把钢材的事情谈妥了。斗总一脸愁容的说：“这个坑可是不小哦，只怕把我全填进去都不够哦。”

仇老板一笑：“有我在前面挡着，你怕什么，宝哥又不是不给你付工程款，只是想往后推推账期。”

宝哥端起一杯酒，对斗总说：“我办事你是知道的，再亏也不会亏弟兄，你先帮我垫几个月，让我缓一缓。我的资金一到，就给你付。”

斗总站起来和宝哥碰了一杯：“行，宝哥你一句话，就按你说的办。”两人一饮而尽。

仇老板在一旁说：“这下就没问题了啊，斗总，我们三个现在可是在一条船上了哦。来我们再干一杯。”三人又干一杯。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至此大厦的项目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但留给宝哥的时间十分紧迫了，他得赶紧去找钱。

秀才跟宝哥说，上次安利那小伙子来消息了，他的导师已到重庆。宝哥说：“那就安排先吃个饭，就去小天鹅饭店吃个药膳鸭吧。”

宝哥和秀才在小天鹅的包厢里，见到了导师，经介绍他姓胡，不到四十的年纪，身材矮胖，有点脱发，留了个短胡子。身上的西服料子足足有一个铜钱厚，浑身散发着一种乡镇企业经理的味道。大家一落座，胡导师就开始口若悬河的吹了起来，从产品特点一直到团队建设到营销管理，好比是天上的事情他晓得一半，地上的事情他都晓得。

宝哥觉得搞销售这个事，就是要他这个口才。胡导师吹了十几分钟才提到螺旋藻这个主题，他说：“螺旋藻这个产品，我们准备搞十瓶一个包装，就卖990元。我们这个销售网络是一变三，三变九，九变二十七。只要发展到二十七个下线，我就奖励一万给起头的这个人。老板，你放心，只要你供得上货，我就销得出去。”

宝哥回答：“这样你先搞个公司，我和你们公司签个代理协议，再给你们铺十件。”

胡导师满口答应下来。这顿饭吃完，胡导师就回去准备协议了。第二天协议拿来了，宝哥按底价30元/瓶给胡导师，胡导师要求货直接发石家庄，他计划从那里开始做起。

胡导师回去才十几天，就打了电话，货卖光了还欠了别人的，要赶紧发货来，并打来了十万元货款。这让宝哥十分意外，他马上又给厂里联系，直接就发了三十件去。

欧厂长算是找到了救星，说这货全国就你宝哥卖得动啊，现在厂里的仓库里几千件的库存，都要爆仓了，只要是宝哥你能销出去，只需要付点运费就行，卖的货款都归宝哥冲抵股份。宝哥觉得这个生意不错，坐在家里可以得现钱。

才过了十多天，胡导师竟然又打电话来要货了，这回给打了20万货款。秀才见状建议宝哥：“这个销售套路要得，干脆重庆市场我们就自己来做算了。”

“要得，你去找个门面，我们照葫芦画瓢。”

秀才问：“找门面干什么？”

宝哥回答：“有门面，有产品就不是传销，是直销。懂不？”

“管他什么直销，传销，只要能挣到钱就好。”

秀才安排大庆在仙妮蕾德的门面旁边找了个铺面，简单装修一下，就开始卖起产品来。安利的那个小伙子又介绍了一个仙妮蕾德的老师一起来销售。

这一下相当于是安利、仙妮蕾德两大网络来卖螺旋藻一个产品，还只有三天，销量就大爆发了——门面上来交钱拿产品的人，挤得是水泄不通，大庆只好安排三个保安维持秩序，四个收银员负责收钱，一天轮班十二个小时。

宝哥又通知厂里给发了一百件货来，人们狂热拿货的状况好似洪水猛兽，一百件货不到半个月就被吞噬干净了。货不停的卖，发奖金也得跟上。大庆在附近租了个舞厅，最开始是三天开一次奖励大会，后来就变成一天一次了。只要满27个下线就奖一万。这个政策把人们都刺激到了癫狂的状态，以前是自己买来吃，现在变成挖空心思发展下线，还有人为了拿奖励，就自己屯货的。

每次开奖励大会，大庆都把奖励的现金在台子上码起很高，台下的人们看着一垛垛的钞票就眼热。发奖的时候，台上的先进代表先发表获奖感言，再由导师上场总结鼓动。最后就大家一起跳舞联谊。这一套程序走下来，舞厅里的人没有几个脑子是清醒的。最后居然发展到连街上的棒棒都来排队买产品了。

宝哥不到两个月就净入两百万现钞，这种速度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秀才也发现这么卖下去，会要出事的，那会儿社会上连菜刀和大米都用直销拉人头的方法来卖了。

这速度连他们自己都怕

果不其然，到年底，工商公安就都找上门来，说是有人举报他们涉嫌传销，一张封条就把营业部给取缔了。

接着就是几百人上门退货，秀才和大庆两人每天都是疲于应付。相关部门经过调查，最后下结论螺旋藻的销售不完全是传销，但销售出去的货品，只要是冇开封的，都要退款给消费者。

这下好了，两百多万现金又变成了一堆货。宝哥联系胡导师，说降价发到石家庄去销售，胡导师电话里说，他那边也出事了，自己都准备跑路了。这样一折腾下来，宝哥这几个月又白忙活一场。

袁大头见宝哥心情郁闷，就拉着他每晚去吃火锅，吃串串。就是从这时候起，宝哥喝酒时就不怎么夹菜吃了，每次都是坐在桌上，一言不发低头看着火锅，一有人喊干杯，他就端起酒杯喝一口，放下酒杯就开始发呆。就这样无限循环直到自己醉倒。

袁大头知道他这么喝“寡酒”是最伤身子的，但她也无能为力。

招招来办公室找宝哥，进门就把个大信封放在桌上，说道：“宝哥，你出了啷么大的事情，咋个都不给我说起哦？这里是五万，你先拿到，到时候再说。”

宝哥说：“谢谢兄弟喽，这钱我不要，我还撑得住。”

“你娃儿就是逞强噻，不管你要不要，我就丢这里喽。”

宝哥只有无奈地苦笑。招招接着说：“我给你说个事，书记现在上调到万州喽，晚上我约了一起吃饭，你也来，我找个好项目给你搞。”

书记？宝哥脑子里一回忆，问：“是不是就是上次在海南接待的餐餐都要喝酒的那位哦？”

“对头，我介绍你去搞个牌机场子，这个事来钱快。”

宝哥听到要搞赌场，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现在到了这步田地，也就顾不上这许多了。只要能弄到钱，干什么都行啊，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下午，招招带宝哥早早来到了包厢，安排妥当以后没过多久，书记就到了。两年多没见了，书记还是记得宝哥，三人就座闲聊，招招把酒给书记斟满，三人干了一杯。

今天书记的心情看上去不错，招招趁机给书记汇报说：“宝哥准备去万州搞个娱乐场所。以后还得有要麻烦书记的地方，还请书记多多关照。”

书记回答很干脆：“来我们这里投资是好事啊，我们热烈欢迎，但有一点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一下，违反国家法律的事可是不能做啊。”

宝哥立即表态：“放心吧，书记，我们可是正当生意啊！绝不会乱来的。”

招招嬉皮笑脸的给书记又倒了杯酒：“书记，我们绝对是干正经事，绝对的，你放心。”

书记斜眼看着招招说道：“我听你这么说，怎么觉得这里边藏着啥事呢。你小子可别给我把天捅个窟窿啊，到时候就别说我没帮你！”

招招满面堆笑道：“我的哥哥哎，你就放心吧。来我们再干一杯。”

吃完饭，宝哥和招招把书记送回了家。回来的路上，招招说：“这事基本搞定了，余下的事我陪你走一趟。”

宝哥回答：“要得，我们下周就过去吧。”

招招笑道：“宝哥，你还真是个急性子哦！”

万州的事情进展迅速，招招找了个酒店租了几个套间，把牌机都布置好，然后对宝哥说，这里的生意，一人一半，只要宝哥安排个人在这边坐镇收钱就可以了。

宝哥决定安排大庆来看场子。宝哥心里特别感激，知道招招这么做是帮衬自己。

一个月时间，场子里的分红每人就有四五十万，宝哥从分红里只拿了十万，招招不干了，硬是把钱塞到了宝哥手里。宝哥只有收下，正好赶上斗总来催款，他就一转手就都给了斗总冲抵工程款了。

谁知道两人开场子赚钱的事情，让当地人眼红了。一夜之间，万州城里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了大大小小的场子，都不晓得有多少个。宝哥的场子渐渐就冷清了下来，这条财路也就慢慢枯竭了。宝哥只得让大庆把场子关闭，撤回重庆再说。

又白忙活一场

回首这几个月，宝哥真的有点力不从心了，公司里员工的工资都支付不起了，他没有办法只有裁员，大成置业就留下袁大头、秀才和大庆三个。海口的典当公司也暂时关闭。发完了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宝哥的账上也就没剩几个子了。

秀才给宝哥出了个主意，在涪陵倾销钢材，用卖钢材收的现钱和重庆商业银行谈承兑，用承兑给仇老板结算，自己则可以在重庆商业银行吃到卖钢材的货款利息。

宝哥表示可以试试，就和仇老板商量了一下，仇老板也答应了下来。重庆商业银行那边是宝哥去谈的，这么一操作下来，每个月就有了些利息的收入，除了人吃马嚼，余下的就都存下来，准备给斗总付工程款。

斗总那边的压力也是很大，宝哥存下来的钱，可以说是杯水车薪，没有办法，宝哥只有把榨菜厂作价100万卖了，把钱给了斗总，才又撑了个把月。

快到1999年年底的时候，大成大厦还差十几层封顶，农民工也讨要工资回家过年。宝哥又只得把奔驰600和桑塔纳2000卖了，变现九十多万，全都给了斗总。

山穷水尽的宝哥，每天晚上都和秀才、大庆、袁大头一起喝寡酒，高档的馆子就不去了，一般就是牛尾巴店，一盆牛尾巴十几块钱，一瓶老白干，四个人可以坐一晚上。要不就是一拖二老火锅，反正是哪里便宜就哪里去。平时的生活费用，都是袁大头，秀才，大庆几个自己从家里拿的钱，反正大家谁有钱就吃谁的，吃完了再去想办法。

秀才有天建议说，干脆去涪陵，嘉乐汇酒店还欠着他们的钢材款，去吃去玩去住把欠款用掉算了。

宝哥一听，同意了。

第二天，留下袁大头在重庆找钱，其余三人就来到了涪陵，秀才找到了嘉乐汇酒店的王老板催要货款，果不其然王老板口袋里也没有钱，秀才提出，那就要开始白吃，白玩了啊。王老板也只有答应下来了。

宝哥和秀才、大庆在经营部弄了两个房间住了下来，晚上没事就去嘉乐汇酒店的酒吧喝酒，酒吧有支模特队，几天时间，宝哥和秀才就和她们打得火热，模特们表演完，就被他俩带去吃宵夜。这种日子让宝哥一下子就忘记了一切，等到袁大头来的那天就出事了。

那回是宝哥和大庆带着模特们宵夜，宝哥喝醉了，到了房间就一人睡个床开始打呼噜了。半夜的时候，就听见有人踢门，宝哥一下就醒了，听到袁大头在门外大喊开门，他一回头看到瘫在隔壁床上的女模特，马上就头大了，这个女人是从哪里来的啊？这不是害我吗？这下可是要出大事了，要是让袁大头进来，这事就说不清楚了啊！

宝哥马上打电话给大庆，让他来救场。电话接通，宝哥一说，大庆也慌了神：“我马上就来，我就在楼下。”

一会儿功夫，就听到大庆在门外劝：“袁总，你怎么来了啊，宝哥今天喝醉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袁大头说：“我今天就想看看，这房间里面还有啷个。”

宝哥凑到门边想听听他们说的什么，不提防袁大头又开始踢门，一脚把个猫眼给踢掉了。宝哥吓得一蹲，袁大头从猫眼里看到房间是个双人间，冇看见四处乱丢的衣物。心里就平静了一些，说：“你给我把门打开，我就看看是啷个敢睡我的男人。”

宝哥隔着门说到：“我不开门，你莫闹啊，我是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一掏香烟，发现只剩了个烟壳子，就喊：“大庆，给我丢几根烟进来啊。”大庆从猫眼里丢了几根进来。

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袁大头也是犟起来了，她说：“你不开门，我就不走啊。看你啷个搞。”说完一屁股就坐在地上。这下就变成隔着一张门，宝哥坐在房间内，袁大头坐在房间外，大庆也陪着坐一边，不时的从猫眼里给宝哥丢几根香烟。

不一会儿，那模特醒了，把头探出来，宝哥一见吓了一跳，连忙打手势要她躺回去。同时他也才看清楚这个女人，原来是模特队里最丑的那个黑妹。宝哥暗骂：“他妈的，真的是喝酒误事，老子一世英名居然就砸在这个丑鬼手里了啊。”

三人就这样在地上坐到了大天光，都没有点放让的意思。这时候，酒店的王老板赶来了，对袁大头说：“袁总你这么也不是办法啊，宝哥喝醉了，他不会开门的。”

袁大头还是不依不饶的。王老板对袁大头耳语道：“我这有监控，是不是醉了，你一看就知道，而且你一走，那女人肯定也会现身的，你听我的到下面去守，一定可以抓得到的。”

袁大头闻言，对大庆一招手，说：“我们走。”

宝哥听得外面的王老板说：“宝哥开门啊，袁总走了。”他打开门一看，果然没有人了。

王老板好奇的往里面一看，黑妹正穿戴整齐往外走。王老板不禁掩嘴大笑：“宝哥，你这口味也是太重了啊！”

宝哥气呼呼的骂道：“快给老子滚，老子是喝醉了，晓得不？”

王老板笑道：“晓得，晓得。我帮你保密啊!”说完就拉着黑妹下楼去了。

一会儿，大庆打电话来说：“没事了，袁总气消了，你可以下来了。”

原来，袁大头看见王老板身边的黑妹时，就没脾气了，自己的男人自己知道，这种货色如何入得了宝哥的法眼啰。再一调监控就清楚了，宝哥是一个人爬进房间的，黑妹是被姐妹扶着进去的。

船厂停工大半年了，如果再开工的，需要一笔启动资金，宝哥不光现在是拿不出来了，而且还欠着工人们的几个月工资。雷参谋来和宝哥商量，厂里的老工人们还是想开工，资金的事情，他们可以自己集资解决。宝哥无心去打理这些事情，一想不如就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把厂子就交给了雷参谋和老工人们。他不要股份，欠的工资也就一笔勾销了。

斗总又打电话来催要工程款了，宝哥身无长物，兜里也没有几个钱。正发愁，一低头发现自己手腕上的伯爵表，这还是在海南岛的时候买的呢，跟着宝哥这么些年，也是有感情了。宝哥摸摸表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老朋友啊，现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把你给卖了。等我有钱了，再把你请回来啊。”宝哥心里不好受，把表脱下来，坐在床边发呆。

袁大头去大都会商场伯爵表专柜，打听卖表的事，营业员说他们只收有年份的伯爵表，宝哥的这一款他们不要。袁大头找招招想办法，最后招招的一个朋友出了六万块收下了。

宝哥拿到这六万块，知道已经到了和斗总摊牌的时候了，他带上钱来到了斗总的办公室。见到斗总，宝哥就开门见山的说：“兄弟，我现在真的是山穷水尽了，这里还有六万块，你收下吧，接下来的钱，等大厦封顶以后，按市值我都抵给你。”

这次是真的山穷水尽了

斗总也是满肚苦水说道：“老哥，实不相瞒，我自己的资金都垫进去了。现在还差七层才封顶，没有个大几百万是撑不下去的啊。”

“要不你去拆借一些，利息也从将来竣工的大厦里抵扣。”

斗总晓得宝哥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就没有再逼他了。他知道自己这么多钱丢在里面，大厦是绝对不能烂尾的，不然大家都血本无归，所以只得答应去拆借资金，加快进度把大厦封顶。

从斗总办公室出来，天色已晚。宝哥知道大势已去，无力回天。自己留在重庆的日子也是不多了，等大厦封顶，把债务清偿，是就得收拾收拾回长沙去了。

晚上袁大头请大家吃火锅，秀才、大庆、宝哥三人喝了两瓶江津老白干，又开始喝啤酒漱口，宝哥趁着酒兴说：“重庆这地方，估计也待不长了，我打算回长沙去一趟看看再说。”

一桌人忽然就沉默了，袁大头涨红了脸喊道：“宝哥，你不能回去啊！我们还可以东山再起的！”

宝哥摇摇头：“不可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做了决定了。”

袁大头突然大声叫道：“你他妈的，还是个男人不？给老子雄起！”

这句话如钢针一般深深的刺痛了宝哥的心，他忽地一下站起来骂道：“我操你妈！”随手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就朝袁大头挥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袁大头手一挡就把啤酒瓶抢在手中，在桌边一砸，乒的一响，啤酒瓶底就掉了，她抬手就朝宝哥胸口扎去。宝哥眯缝着眼睛，看见那瓶子刺过来，他本来可以一闪躲过去的，但此时的他把眼睛一闭，胸膛一挺居然迎了上去……他心想，就让这一啤酒瓶把自己结果了吧，就一了百了了。

只听得噗的一声，袁大头发出一声尖叫，把啤酒瓶丢在地上，摔得稀碎。再看宝哥，敞开的胸膛上一圈圆形的伤口，开始涌出一颗颗的血珠。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秀才惊呼道：“袁大头，你都干了些什么？”大庆拿起桌上整卷的卫生纸按在伤口上，一下就浸透了。

袁大头满面泪水，喃喃道：“你啷个不让开啊，你啷个不让开啊。”

宝哥一点也没觉得疼，相反他却有一种仿佛解脱了的感觉。他用一种缓慢的语调说：“走吧，我们去医院吧，这里不能再喝了。”

袁大头嚎啕大哭。秀才和大庆把宝哥搀扶起来，四人来到了江北人民医院。缝针的时候，袁大头一脸惨白的站在宝哥身边，身子不停的发抖。宝哥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恨，有的只是怜爱。

他说：“没事的，等会缝完针，我们再去喝呀。”

宝哥最终缝了十五针，医生说所幸袁大头也只是轻轻一下，不然事情就大了。三人出了医院，又陪着宝哥喝啤酒。秀才说：“宝哥说要回长沙，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们等着就是了，不管大家在不在一起，只要宝哥一声召唤，我们就又聚在一起嘛！”

宝哥点点头：“是啊，兄弟们，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这次回去，或许会回来，或许就回不来。但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们永远都是兄弟。”大家又干了一杯，就各自散去了。

袁大头和宝哥回到家里，还想再说点挽留的话，宝哥闭上眼睛说道：“睡吧，我真的累了。”

日子就这么拖着到了2000年的5月，秀才跟宝哥说，过几天他要去广东了，有个同学帮他找了个不错的工作。宝哥为他感到高兴，决定请秀才吃顿饭。两人一摸口袋，竟然只凑了27元钱，宝哥尴尬的说我们去吃豆花儿饭吧，两人花了四块钱吃了两碗，又花了五块钱坐上了拓儿车来到嘉乐汇酒吧喝洋酒。是夜两人大醉而归。

年底的时候，大成大厦终于封顶了，斗总约宝哥，仇老板一起来开会。经过三人的核算，按市值分配，33层的大厦，斗总拿到了19层，仇老板分得12层。宝哥就拿了最顶上的两层。因为之前斗总还有大量拆借的利息没有结算，宝哥就把这两层交给斗总代持了，并给了他处置的权利。

涪陵钢材经营部的经营权也交给了仇老板，这样一来，重庆的所有事情就都完结了。宝哥心头忽然一下变得空空荡荡。

2001年来了，到了最困难的时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宝哥让袁大头把自己的诺基亚8810手机拿去，当了五千元。那天晚上宝哥留了四千，自己拿了一千。他对袁大头说：“明天我就回长沙去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啊！”

袁大头说：“你一定要回来啊，我等着你。”宝哥沉默不语。

第二天一早，宝哥拖上行李，提着一桶十斤装的散装江津老白干，登上了从涪陵开往岳阳城陵矶的班船。回首一瞥，雾气笼罩的岸边，一个女人纤细的身影不停的在挥动手臂，宝哥长叹一声“罢了”，忍住泪水转过头来。

往事如烟，十年前一千元上海南，十年后一千元回长沙。这真是：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是非成败转头空

此时的宝哥不会知道，上天关上一扇窗的同时，又为他开了一扇门。长沙啊长沙，等待着他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未完待续

跑哥：生于七十年代，长在五一广场，现居河西。从事销售工作，喜爱文学、音乐。爱交朋友，人称“交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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