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法元首争相访美，美欧关系会迎来变革吗 | 新京报专栏
美欧此轮密集互动，所涉内容从叙利亚和伊核等中东问题，到国际贸易、气候治理，既向世人展示他们的相互信任，也凸显他们内部存在的种种问题。
▲4月23日，美国维农山庄，美国总统特朗普与法国总统马克龙一同参观维农山庄。图/视觉中国
文 | 韩立群
当讨论当今世界秩序变迁时，人们毫无疑问会聚焦中美两国。但世界是由国际社会共同塑造的，那些处在中美之间的力量如何选择，往往也事关秩序走向，而无论从历史还是现实来看，欧洲都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本周，法德两国领导人将相继访美，美欧互动，特别是欧洲领导人的立场或许可以为我们观察秩序变迁提供一些重要参考。
美欧本轮密集互动大约开始于10天前。4月14日，美英法对叙利亚实施联合轰炸，23日马克龙访美，26日马克龙将会晤默克尔，后者将于27日访美会晤特朗普。得益于美欧在地理上的临近关系，美英法德领导人能在半个月时间里联合发动一场空袭、进行三场重要会晤，所涉内容从叙利亚和伊核等中东问题，到国际贸易、气候治理，再到美欧俄关系在内的一系列问题，既向世人展示他们的相互信任，也凸显西方内部存在的种种问题。
当然，过去这十几天的接触是本轮美欧互动的小背景，影响美欧关系走向的更大背景是特朗普上台以来双方始终磕磕绊绊的关系，是双方更深层的矛盾，从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当今国际社会的许多争论。因此，美欧新一轮互动如何发展，或可以成为我们观察国际形势未来走向的一个重要窗口。
德法美：开放合作与保守孤立的较量
一是规范与强权的争夺。欧洲人认为现代国际规范是他们的发明，二战后欧洲实力相对下降，更是把规范作为提升自身国际影响力的重要工具。美国认定实力政治更加重要，战后美国推动建立起的诸多国际机制均是由其直接主导，一旦美国的主导作用下降，其就倾向于冷落或放弃该机制。在许多欧洲人看来，美国尽管实力强大，但仍然不够文明。
此次德法领导人访美，根本上仍然是规范与实力的较量。在贸易问题上，5月初美国政府将裁定是否对自欧洲进口的钢铝征收高额关税，而欧洲国家特别是德国反对特朗普政府的保护主义政策，认为贸易摩擦应该放到世贸组织框架下进行解决，而不是通过单边征收高额关税的方式，马克龙和默克尔的一个共同任务就是谈贸易。
在地缘问题上，5月12日是特朗普设定的修改伊核协议最后期限，特朗普很可能最终退出伊核协议，而以法德为代表的欧盟则希望仍然通过核协议框架来解决伊朗难题。在气候领域，气候治理是欧洲体现全球领导力的重要平台，欧洲领导人仍然希望能把特朗普重新拉回《巴黎协定》。
显然，美欧争夺尽管是发达国家的内部矛盾，但其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当今国际社会的主要争论。此次如若法德两国，特别是如果马克龙倒向特朗普，将可能恶化国际社会开放合作与保守孤立两种思潮的斗争形势。
马克龙态度或决定美欧关系模式
二是变革与延续的矛盾。自英国公投脱欧以来，欧洲一直在变革与延续之间艰难挣扎。有些欧洲人认为应该对欧洲一体化进程进行大调整，甚至不排除颠覆最初的一体化目标，而有些欧洲人则坚持认为英国脱欧是个案，欧洲应该继续坚持一体化的大目标，仅对实施细节进行调整。反映到更高层面，是欧洲人对整个欧洲未来发展方向的不确定。
美国自2016年大选以来，也进入了变革与延续的大辩论，特朗普本人即是这种辩论的产物，而其上台后的种种表现，又反过来让许多美国人重新思考变革与延续的平衡。
在各自内部变化的背景下，美欧关系同样面临变革与延续的选择。此次马克龙和默克尔访美，也被视作是检验未来美欧关系走向的一个重要窗口。其中最具指标性意义的是马克龙的态度。
马克龙在大选期间和上台之初频繁抛出煽动性的宏大言论，最初被认为是带领法国乃至整个欧洲重振的新兴力量。但近期法国跟随美英参与对叙利亚的轰炸，马克龙不断炫耀他与特朗普的关系，甚至试图与特朗普建立类似布莱尔与小布什那样的亲密关系，导致法国上下开始怀疑其独立性。
而特朗普与默克尔显然相互看不上，马克龙的态度或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未来一段时间美欧关系的模式。
因此，美欧关系模式的变革与延续，实际上是各自内部变化在国家间关系上的映射。无论变与不变，双方各自内部都对本国未来发展有着强烈的不确定情绪。事实上，不仅是美欧，当今国际社会许多国家也是如此。
比如，上周日本首相安倍也访问了美国，从安倍访美前的准备过程和其访美行程来看，日本显然对当前的日美关系和亚太局势抱有巨大焦虑情绪，而这种焦虑又是源自日本国内社会的焦虑情绪。各国社会这种社会深层的焦虑，也是此次金融危机延宕影响的一个体现，推动各国社会进入变革的新阶段，未来可能还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影响各国的对外政策。
美欧作为发达国家，曾经引领了国际政治发展的方向。如今他们各自内部和相互之间的纠缠与挣扎，对于我们观察世界秩序变迁、完善自身发展进程具有重要的启示性意义。
□韩立群（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政治所中国对外关系研究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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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冰冰 实习生：范娜娜 校对：陆爱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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