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克尔放弃连任德国总理：“龙母”时代落幕 | 新京报专栏
就默克尔而言，问题不在于执政联盟内部的分歧和内耗，而是默克尔在收获了巨大的权力和声誉之后，反而过于偏执地固守德国的利益，对欧洲的未来缺乏想象力。
文 | 赵柯
10月29日，德国总理默克尔在基民盟会议上表示，第四个总理任期将是她的最后一个。此外，根据德国媒体的报道，默克尔还承诺，在今年12月的基民盟党代会上，她将不再竞选党主席，但继续留任总理，直到2021年任期结束。
已担任德国总理13年的默克尔，在过去18年中一直将基民盟主席一职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此次失去执政党主席一职，即便继续担任总理，默克尔的权力和权威无疑会大大削弱。
默克尔被迫提前“放权”的直接原因，是10月28日黑森州议会选举中，默克尔领导的基民盟得票率仅为27%，比上届选举下跌11.3个百分点，可谓惨败。
黑森是德国金融中心法兰克福所在的联邦州，是德国经济、金融重镇，也是基民盟的大本营，基民盟在该州连续执政已经近20年。所以，此次选举被普遍视为对默克尔的一次信任投票。显然，默克尔没有通过这次“民意测试”。
西方选举政治的残酷之处正在于此：甚至还来不及仔细体会，就已经从权力之巅瞬间跌至谷底。默克尔自己可能都想不明白怎么会到如此境地，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像《权力的游戏》中龙母丹妮莉丝一样，收获了满满一打令人炫目的头衔：“风雨中的一座灯塔”“西方衣钵的继承人”“欧洲最后一位还站着的领导人”“自由西方的最后一位守护者”。
那么这样的急速反转又是怎么发生的呢？客观地说，默克尔在总理的这个位置上干得还是不错的，能力有目共睹。正是在她的任期内，德国走出欧债危机，成为了欧洲经济的火车头，失业率降至1990年代德国统一以来的新低。
德国的国际地位也大幅提高，正如英国《金融时报》首席评论员马丁·沃尔夫说的那样：无论你喜欢与否，德国现在是欧洲的核心强国。实际上，德国已经悄然“挤掉”了法国，成为欧盟事实上的“盟主”。
▲德国总理默克尔和法国总统马克龙。 图/新华社
即便是在充满争议的难民问题上，也很难把责任归到默克尔一人头上。试想一下，如果当年默克尔坚持把难民挡在门外，她的政治生命可能结束得更早，因为“人民”不答应。德国特殊的历史和政治心理造就了德国社会对难民的“欢迎文化”，默克尔的难民政策不过是面对民意汹涌的顺势而为。
默克尔的“高空坠落”可能不像很多政治观察家所分析的那样，有多么深刻和复杂的原因，其实就是“均值回归”。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科学家高尔顿发现，如果父亲非常高，孩子往往比父亲矮；如果父亲非常矮，孩子往往比父亲高。似乎存在着某种神秘力量让人类身高远离极端，而是朝着所有人的平均值靠拢。这被称作“均值回归”。
“均值回归”现象不仅适用于人类身高，并且非常广泛地出现在工程、医学、经济、政治等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就默克尔而言，问题不在于执政联盟内部的分歧和内耗，而是默克尔在收获了巨大的权力和声誉之后，反而过于偏执地固守德国的利益，对欧洲的未来缺乏想象力。
没有欧洲的稳定与繁荣，德国不可能有前途。所以，默克尔在她固执的道路上走得越远，她受到“回拉”的力量也就越大。默克尔要想延续她的政治生命，就必须要向“均值”回归。
□赵柯（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国际战略研究院副教授）
编辑：孟然 校对：郭利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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