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大选最后关头，莫迪为何到山洞冥想17小时？|京酿馆

一个按照印度教苦修方式修行的总理，突显了自己的宗教背景，自然而然会获得印度教背景的选民好感。

▲新京报“我们视频出品”。

文|徐立凡

印度大选于19日落幕。据印度媒体报道，此前一晚，争取连任的莫迪到印度北部的凯达尔纳特，登上了3500米的高峰，在一个刚修建好、仅能容纳两人的洞中冥想了17个小时。

莫迪表示，这是一次“个人信仰之旅”，在冥想时没有祈祷选举获胜，因为“神会使我们都有能力给予和贡献，而不是要求更多。”

今年全球有两场投票人数最多的选举，一是刚结束的印度大选，二是将于23日启动的欧洲议会选举。

印度大选尤其热闹：参选政党超过450个，有投票权的选民多达9亿，为此印度全国设立了100万个投票站，动员了1000万工作人员，从4月11日起到5月19日，分7个阶段投票。印度两大政党人民党和国大党为了胜选争执不断。

然而，在这场马拉松大选最后的关键阶段，莫迪却“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地上山冥想去了。

为什么这么潇洒？

一、山中冥想也是政治

莫迪选择的冥想地点，大概能提供他何以潇洒的答案。

凯达尔纳特位于喜马拉雅山区，邻近中印边境，印度教最重要的湿婆神庙之一凯达尔纳特神庙坐落于此。

每年11月，庙中神像会被接往他地，第二年5月又会迎回。因此，每到5月，印度各地的信徒都会赶来朝拜祈福。

莫迪虽然不是在湿婆神庙冥想修行，但在凯达尔纳特也别具意义，自然会吸引大批印度教徒的目光。

印度教徒占印度总人口的80%，一个按照印度教苦修方式修行的总理，突显了自己的宗教背景，自然而然会获得印度教背景的选民好感。

▲在印度教“太阳神节”期间，一名妇女在污染严重的亚穆纳河里祭拜太阳神。  图/新京报网

山中冥想也是政治。而之所以要这么曲线动员，是因为根据选举法，投票前48小时候选人、媒体不得再有引导投票之举。

实际上国大党也有浓厚的印度教背景，圣雄甘地就出身于印度教家庭。但是，当年为了争取印度独立，国大党尽可能团结各宗教派别，吸收了穆斯林等其他宗教背景的人士，直到印巴分治才剥离。传统上，国大党的宗教意识较为开放。

尼赫鲁 的独生女英迪拉·甘地就嫁给了拜火教徒费罗兹，此前甘地特别赐尼赫鲁一家继续姓甘地。

英迪拉·甘地后来成为印度铁娘子，但1984年在印度总理任上遭自己身边的锡克教极端分子刺杀身亡。

相较而言，莫迪的人民党更愿意强调印度教背景，这是人民党的选票基础。所以，莫迪的山中冥想，进一步突显了人民党的主张。

二、宗教沙文主义会抬头？

莫迪在山中冥想后，还在有4000多万粉丝的社交媒体发布了喜马拉雅山风景和坐在洞中的照片。这证实了他并不打算对这次短暂修行保密，而是希望大家都看到。

但莫迪的政治对手对此很愤怒。

印度地方政坛女强人、西孟加拉邦首席部长班纳吉和她的“草根国大党”，一纸诉状把莫迪告到了选举委员会，说莫迪此举“带有不可告人的意图，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选民”。

“草根国大党”算是国大党的侧翼政党，告状也属正常。

不过，印度大选结束后的出口民调显示，如果没有大的意外，莫迪和人民党将赢得此次大选，告莫迪山中修行别有用心恐怕没有用。

但是，为了选举获胜而渲染自己和自己正常的宗教色彩，还是引起了外界的担心。

▲莫迪回乡投票：探望99岁母亲，50年未见妻子。  新京报“我们视频” 出品。

有媒体评论担心，在莫迪的新任期内，宗教沙文主义会抬头，对印度境内占人口近20%的其他宗教信众来说，意味着不确定性的风险会增加。

这种担心不是没有现实依据。

有报道就提到，此次印度大选，有数百万穆斯林、达利特和女性选民因各种“错误的理由”失去了投票权。达利特就是所谓“不可接触之人”，在印度种姓等级中处于最下层。

印度一位软件工程师做了一个专门的手机软件程序叫“消失的选民”，鼓励人们下载注册。

根据这位工程师估算，或许有近7000万可能是穆斯林和达利特人在这次大选中“被缺席”。

宗教沙文主义不但可能引发宗教冲突，还可能蔓延为种姓冲突、性别冲突。

而莫迪的第一个任期表明，虽然他在经济增长上展现了长处，但对于内部冲突解决之道还需继续摸索。

研究机构报告称，仅2016年，印度针对低种姓的犯罪案件就至少有4万起，实际数字应该更大。

如果莫迪连任，内部问题将是一大考验。

三、莫迪需要系统性施政方案

解决宗教和种姓冲突，对于莫迪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拿种姓制度来说，它在相当于中国春秋时代的吠陀时期就已成型固化了下来，难度太大。从莫迪的选举策略来看，他也未必有平息宗教和种姓冲突的自觉意识。

除了突显有点排他性的宗教色彩，莫迪施政的最好舞台就是经济了。

由于基数较低，过去几年印度经济增长速度很快。但去年出现了放缓迹象。去年第4季度，印度GDP增速为6.6%，是一年半以来的最低点。GDP增速还遭到印度前央行行长质疑，他认为部分是更改了统计口径的结果。

比GDP增速更看不清的是莫迪的行政手段。

▲男子长相酷似莫迪，对其不满独立参选。  新京报“我们视频”出品。

2016年11月8日，在没有预告的情况下，莫迪宣布印度市面上流通的500和1000旧卢布当天作废。

虽然出于保密需要雷厉风行，废除大额旧钞也有助于打击黑钱、推行新币，但这造成了强烈的社会动荡，也损害了国家信用。

在不少观察家看来，这显示出莫迪缺乏系统性的经济理念和方案，或许还缺乏可靠的助手。也正因此，在莫迪的第一个任期内，印度经济并没有出现民众预期的结构性变化。

另一个不确定因素是克什米尔争端。在大选前后，莫迪在克什米尔印巴边界显示了强硬态度，双方一度大打出手。

虽然争端最终得以控制，但克什米尔印巴的山区，仍然可能是转移内部矛盾的火山口。

不过，虽然挑战繁多，问题不少，但在一些事务上，莫迪还是展现了战略眼光，比如坚持独立的能源政策；基于能源进口多元化的考量，在与伊朗、俄罗斯的关系处理上，印度没有跟随美国走。

此外，莫迪也在尽量与包括中国在内的周边国家增强文化联系。

难有裂变，这是印度长期以来的历史节奏，也将是莫迪第二个任期延续的步调。

□徐立凡（专栏作家）

编辑：王言虎  校对：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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