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经典征文获奖作品 | 酒边红树碎珊瑚，楼下名姬坠绿珠

酒边红树碎珊瑚

楼下名姬坠绿珠

电商171  谭敏怡

三等奖

我读过的书虽不多，内容却是记得不全，看过的总归会有些印象模糊，但绿珠这个名字却是我一直忘不掉的。是哪里出现过的名字呢？对了，是《世说新语》。

魏晋南北朝无疑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但也是一个思想文化不断地散发光热的年代。在这个时期里，造园艺术进入了一个重大转折期，还有东晋王羲之、顾恺之各领风骚，也是在这个时期，《世说新语》成书了。

绿珠绿珠，当是碧绿如翡翠，剔透如明珠。

然而提及绿珠的一则处于这本书的“仇隙”一门，一眼看去便是明白，这一门讲述的是仇怨、嫌隙，定然不会是什么好故事，更不要奢求完满的美好结局。原文中，侧重的是石崇与孙秀的仇隙，绿珠只在第一句中出现，“孙秀既恨石崇不与绿珠，又憾潘岳昔遇之不以礼”，似是一个引子，似是一个幌子。乐史曰：“噫！石崇之败，虽自绿珠始，亦其来有渐矣。……非绿珠无以速石崇之诛，非石崇无以显绿珠之名。”

绿珠是谁？

绿珠是石崇的宠妾，而石崇即便风流成性处处留情，却也最为宠爱绿珠。金谷园是魏晋南北朝的造园艺术不断升华下的产物，是石崇的一大杰作。在数量繁多的观与楼阁间，是天然的潺潺溪水。山石错落有致，想必当如张美谷诗中那般“金谷当年景，山青碧水长，楼台悬万状，珠翠列千行。”令人神往。

光影错落下，或许能隐约看到缦立栏边的佳人，或许薄纱掩面，柔荑抚笛，悠悠笛声如春日柔风般在梁柱间回转，她眸子里水光流转，清澈又动人，这般女子，怎能不让人怜爱。世人说，石崇纸醉金迷、挥霍无度、风流又狠戾，但同时石崇聪明骁勇善战领袖诸豪，在朝任职期间也不断求学、敢于劝谏帝王，自是有他过人之处，再说这世上本无完美之人。要说绿珠是因为石崇对于她的万千宠爱而留在其身边，我却要说这里面也是少不了石崇自身的魅力，在那样纷乱的年代下，自古美人爱英雄，无可厚非。

绿珠于石崇定然是与普通的貌美女子不同的。

《世说新语》的汰侈一门里石崇的篇幅颇多，他凶暴又骄纵奢侈，是与国舅王恺争豪，穷绮丽以饰舆服的石崇，钱财美人于他而言不过那吹又生的草，想要便能随手薅来，他可以漫不经心敲碎晋武帝赐王恺的珊瑚树，内心毫无波澜地轻掸衣袂，让家丁搬出家中更为高大的珊瑚树任王恺挑选；那是常令美人行酒，客饮酒不禁者便使黄门交斩美人的石崇，是列出侍婢数百人留下一句“任所择”的石崇，这样的石崇，却在孙秀指名独独要绿珠一人时，勃然大怒：“吾所爱，不可得也。”许是没有一丝犹豫，一句话说的有力又不留余地。

好一句“吾所爱，不可得也。”掷地有声，是他对绿珠的执着。

身居朝堂树敌自是避无可避的，更遑论石崇这般高调的人，何况孙秀是他政敌的属下，这一番拒绝，当是迎来了一场灾祸。

流水潺潺依旧，泛起的涟漪粼粼光影，莹白的棋子散步在分明的棋盘间，棋局未定。细柳拂过栏边，却不见那曼妙的身影，笛声戛然而止，微凉的风掠过枝叶时只剩下沙沙的低声，像是爱人之间的耳鬓厮磨，像是在喃喃些什么。

“愿效死于君前。”这句话在石崇的耳边响起。南方女子温润的语调间，句尾的万般缱绻还未散尽，染上了属于石崇性子里的那般狠戾决绝——绿珠对自己是狠的，这位美而艳的女子微微颔首，足尖轻点，带起一阵凉风，带起轻柔的裙摆，一跃而下。

这日过后，再无绿珠。

春风十里，金谷园桃花灼灼，凉亭的棋盘上只剩下了散落的棋子，至此繁华不再。酒边红树碎珊瑚，楼下名姬坠绿珠，枝上翠阴啼鹧鸪。啼声间，时间流转，无数墨客途经这座破落的小园，这故事或许并非不圆满，至少于绿珠而言，最终可以自己选择，以报恩情，是属于她的圆满。

这是《世说新语》里的千分之一，是魏晋乱世的车轱辘下一道不深不浅痕迹，是我无法忘怀的，她是滚滚烟尘中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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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

编辑：杨键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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