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声 | 《长汀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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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们一起欣赏的作品是戴其斌的《长汀豆腐》。
长 汀 豆 腐
20世纪中叶，国际友人路易·艾黎到了长汀，由衷赞叹：中国有两个最美丽的小城，一个是福建的长汀，另一个是湖南的凤凰。
长汀璀璨夜景 图|李大辉
湖南凤凰自不必多言。“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后来的文学大师、凤凰人沈从文用他的文学作品让凤凰这个湘西古城飞出了山旮旯，褪去了匪气涅槃成清婉脱俗、闻名世界的金凤凰。
客家母亲塑像 图|张平
和冷艳高傲、充满金钱世俗的凤凰相比，长汀古城就是一位质朴的女子。当凤凰女刚出生的时候，长汀却已经活过了千年。长汀古城的历史可以追溯很远，唐宋元明清的古城墙串起了清晰的历史脉络。济川门三个大字还是苏门四学士之一的黄庭坚手笔。她有着和凤凰古城一样山水相依、曲径通幽的深街小巷、沧桑的城楼老墙……却比凤凰更静谧孤独，更像一座养在深闺人未识的边城。
长汀是客家首府，先民们从中原而来，他们在此开山辟地、耕读传家。他们依山而建，面水而居，沿汀江往下，一路繁衍，一路扩散，所以有了后来一亿多的客家人遍布世界各地。
勤劳质朴的长汀人热情好客，米酒美食就是他们纯粹的待客之道，他们不懂察言观色，不善言辞的他们不会过多花言巧语，他们用最质朴的方式招待一批又一批来自远方的客人，也温暖了一批又一批浪迹天涯的游子。
长汀有数不清的美食佳肴，但有一个食材是怎么都绕不开的，这就是长汀豆腐。
长汀人无豆腐不欢，无豆腐不成席。不论在长汀的历史还是在菜肴上，豆腐绝对可以占据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占据着颇为重要的一席之地。
长汀豆腐细腻美味，有如为人之道、方正洁白、可荤可素。长汀豆腐绝对是上得了大雅之堂，甚至宫廷御膳。她招待过唐朝大诗人刘禹锡的挚友韩晔，招待过法医鼻祖宋慈，招待过南宋抗元名将文天祥，招待过一代完人王阳明，招待过伟人毛泽东、周恩来、朱德……
长汀豆腐是富有营养灵性的食物，她滋养了唐代名宦陈剑，滋养了明代良臣马驯，滋养了一代画匠上官周、滋养了刘亚楼、杨成武、傅连暲、童小鹏等共和国开国将军，滋养了李西闽、杨鹏、北村等文学巨匠，更滋养了一代又一代肤白貌美、温婉可人的长汀女孩……
长汀豆腐是温婉柔软的，淡定从容富有诗情画意，又充满侠骨柔情。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1935年6月18日晨，瞿秋白在长汀的罗汉岭从容就义，年仅三十六岁。
瞿秋白在长汀最后的日子其实不长，他在长汀试院那间狭小的囚室度过了人生最后的41天。这41天里，每天要直面国民党对他的威逼利诱，是长汀清凉的月光和豆腐陪伴他走完了最后的时光，让他从容淡定地写完了他的自白《多余的话》。长汀的豆腐应该很容易让他思乡，江苏常州是先生的出生地，那里的豆腐也是有名气的，所以那么多长汀美食，他对豆腐情有独钟。他在《多余的话》里写道： “中国的豆腐也是很好吃的东西，世界第一，永别了……”
他描绘了美好的世界，也对豆腐留下了最美味的回忆，包括了他对家乡常州深深的眷念，也对自己人生做了最好的剖析和诠释。
豆腐入口，清白存心，正是这份清白，让先生守住了本心，抵御了横流物欲，抵御了威逼利诱。
一清一白一豆腐，一净一淡一浮生。在世人的眼里，豆腐朴素清白，宁静淡泊。
源自唐朝开元年间的长汀豆腐自古就有名，不仅成就了餐桌中的美味，更沉淀出了久食不厌、越嚼越有味道的豆腐干，一举成为闽西八大干之首。
长汀至今还流传这样的谚语：人间有三苦——撑船打铁做豆腐。长汀的豆腐坊星罗密布，遍布长汀的大街小巷，村头巷尾。豆腐坊大抵都是祖传，有的甚至传承了好几代，正因为这些几代人坚守的豆腐坊，让长汀成为有温度，有人间烟火气的小城。正因为这看似柔软无比的豆腐，造就了长汀人一清二白的品质和坚韧不拔的脊梁！
同样汀江水做成的豆腐，口味还各有千秋，所以师傅的工艺尤为重要。
相对于石膏、卤水点豆腐，酸浆豆腐只采用水和大豆作为原材料，可谓是原汤化原食。做豆腐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选豆、浸泡、磨浆、杀沫、滤渣、煮浆、酸浆点制、豆花成型、气压滤水......每一块豆腐的形成都要历经十几道工序。长汀的豆腐以古法酸浆豆腐为最，酸浆做得好，出来的豆腐品质就好，豆味自然、口感韧劲、豆香味尤为浓郁。每个长汀人都有自己对豆腐独到的诠释，就像每个巴西人天生就是足球评论家一样。虽然漂泊异乡很多年，不管异乡的豆腐再美味再有劲道，和家乡长汀的豆腐比起来，总感觉缺乏些什么……
许是因为从小吃长汀豆腐长大，这滋味已经深入骨髓，和身心融为一体。
看上去普通的一道豆腐，却可以做出上百道美味。相对于客家菜的经典菜白斩河田鸡、麒麟脱胎、梅菜扣肉等，豆腐做的菜也不遑多让：客家酿豆腐、东坡豆腐、满丸、豆腐饺、五花肉焖豆腐……每一道都无可挑剔，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甚至小葱拌豆腐，都是人间美味。小时候，听到门口传来挑着卖的豆腐人吆喝，父亲总会买上几块，就是用盐巴酱油蘸着吃，配上普通的大白饭，也感觉是人世间的美味。我的记忆总停留在儿时的豆腐炆猪肉上，父亲总会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不厌其烦地剥着小蒜头。灶膛里毕毕剥剥，把老妈的脸照得通红。等美食的心情总是焦急而又愉悦的，我们兄弟姐妹们就期盼地等着大铁锅盖一次次打开，贪婪地吸吮着大锅里猪肉的香气。这肥美的猪肉配上三洲新嫩的豆腐咕咕咕冒着香气，在起锅的时候，点缀上香甜的米酒，那可是灵魂之作。
这儿时猪肉炆豆腐的味道，是我记忆中最难忘的味道，是我心目中的世界第一！
作者简介
戴其斌，龙岩长汀人，现居福州。龙岩市作协会员，贵安网主编
朗读者简介
官凌云，一个非播音专业出身的文字小编，毕业于福建省会城市，蜗居于古城汀州，深爱着烟火温情。平凡如我，长汀融媒一名小小打工人；好读如我，总喜欢用声音与各位一起分享生活中的点滴情怀，愿各位都能在认清了生活的真相之后仍深深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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