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萍乡绘绛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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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西省萍乡市博物馆收藏的诸多书画作品中，丰子恺的《绛园图》堪称镇馆之珍品。丰先生是中国现代著名画家和散文家，同时还是翻译家和美术、音乐教育家，是位多才多艺、成就卓越的艺术大师，曾被国际友人赞誉为“现代中国最像艺术家的艺术家”，他怎么会在萍乡这座赣西小城留下他的画作呢?

原来，1937年11月间，丰子恺老家浙江省崇德县（今桐乡县）石门湾惨遭日寇飞机狂轰滥炸，丰先生被迫携带家眷逃难，一路颠沛流离，于翌年元月辗转抵达江西萍乡，在这里他受到当年任教于上海立达学园时的萍乡籍学生肖而化、吴裕珍夫妇的热情接待，挽留他在萍乡住一些时日，并安排其全家寄居于近郊暇鸭塘的肖氏祠堂内。

新春正月初九晚上，丰子恺的次女在睡梦中回到了老家的旧居缘缘堂，醒来后方知是身在异乡。丰子恺听到女儿诉说思念家乡的梦境，触发了他久久郁结于胸的思乡情感，感伤良久后挥笔写下《避寇萍乡代女儿作》一诗：“儿家住在古钱塘，也有朱栏映粉墙。三五良宵团聚乐，春秋佳日嬉游忙。清平未识游离苦，生小偏遭破国殃。昨夜客窗春梦好，不知身在水萍乡。”

当天傍晚，同行的章桂到萍乡城里取邮件归来，邮件中有一张上海友人寄给丰子恺的明信片，告诉他“一月初上海新闻报载，石门湾缘缘堂已全部焚毁”。惊闻此讯，丰子恺义愤填膺，当晚即写下讨伐日寇的散文《还我缘缘堂》。此后在离开萍乡继续流亡的日子里，他还写下了《告缘缘堂在天之灵》、《辞缘缘堂》，饱浸血泪的文字既控诉了日寇的暴行，也表达了爱国文人感时伤怀的悲痛心情。

为了缓解丰子恺因美丽家园缘缘堂被毁所带来的悲愤情绪，肖而化夫妇陪同老师进城走走以散散心，他们造访了“绛园”并与主人相识，后应主人之请求，作《绛园图》一幅相赠。丰先生作《绛园图》不久，便结束了漂泊萍乡54天的生活，于2月28日乘船顺着西去的渌江取道湖南继续南下漂泊。

绛园是建于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的一幢私人住宅，主人是时任武汉大学数学系教授的肖君绛，取主人名字中的“绛”字将住宅命名为“绛园”。绛园为单檐歇山顶，双层砖木结构建筑，平面呈凹形，底层凹中立有四柱，两侧房均有木板楼梯通往二楼，门前有露台，楼上有阳台。整座建筑造型设计精巧，周围环境清幽。

1936年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以后，张学良将军夫妇却被蒋介石软禁流放，1937年11月21日，张将军一行由安徽黄山移至江西萍乡，先住赣西饭店大旅社，后又转住绛园二楼，直到年底又奉命转往湖南郴州。

丰子恺在造访绛园时，听肖君绛告知张学良一行曾在绛园二楼居住，丰先生想到自己虽与一直崇敬的张将军无缘谋面，但都与绛园有缘，更何况绛园的建筑风格与故园缘缘堂颇为相似，亲切之感便油然而生。他在倾注满腔深情的画作上题词：“巨宅镇国土，讴歌致太平”，寓意自家的缘缘堂虽遭日寇焚毁，但还有无数像绛园这样的巨宅镇守国土，期盼早日驱逐侵略者，光复神州河山，放歌太平世界。

《绛园图》纵90厘米，横34厘米。画作采用白宣纸，绘绛园院墙和一幢主体建筑。院墙外有一株高大苍劲的松树，松树下有姐弟俩在观赏中年人吹箫，目光中充满好奇有趣的神情；中年人身背一篓洞簫，当为串街游乡的卖簫艺人。画面形象简炼概括，体现了画家朴实平淡的画风。画作题词为“巨宅镇国土 讴歌致太平”；落款为“君绛先生惠存 廿七年二月子恺时客萍乡”；钤篆书“丰氏”白文方印和篆书“心如工画师”白文长方印。该画装裱时，在其上方同时裱上萍乡文化名人刘赜的两首题诗：“道林养性重千金，芝室兰房几许深。我但披图能想像，葛仙近在武功岑（岭）。 天道应从户牗窥，九宫一筭审安危。杨岐川上邻千室，喜见新垣照水湄。”题诗落款为“绛园主人命题 戊寅春分刘赜”。钤篆书白文方形名章，引首章为篆书“简园闲业”朱文长方印。

(文：邹松林 《绛园图》：萍乡市博物馆 提供 摄影：周锦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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