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闯西港的女医生!线上离婚,甩掉16年的婚姻
7月4日上午10:00,律师、庭长、梁雪珍和丈夫各自登入会议号,屏幕出现了4个视频页面。
她没想过会通过线上离婚。大家都是第一次线上出庭,庭长努力活跃气氛,她却有些拘谨和紧张,因为2个证人身处异地,不可以作证了。她心里突然间沒底,担心一审可能判不离的可能性是100%。
她以为将迎来一场拉锯战,出乎意料的是,一审不到20分钟就结束。
“很快,凳子还没坐热就判离。”
◆ ◆ ◆
线上离婚这段相差6岁的姐弟恋,从一开始,就遭到双方父母的反对。
丈夫为了她,退掉原先的娃娃亲,她被男方家人说“不本分,不是黄花闺女”。她为了丈夫,放弃一门父母安排好的婚事,对方是一个开有门诊的肛肠科医生。
24岁时,梁雪珍和18岁的丈夫闪婚、裸婚、奉子成婚。
“不是急于找到一个依靠。”她解释,“受了那么多苦,身体也不好,吃饱穿不暖,遇到丈夫后,吃饱了,穿暖了,当时有点走投无路。”
夫妻感情问题不大,一方生气,另一方总会退一步去哄。
真正的矛盾,是丈夫的赌瘾。但她反思,这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梁雪珍觉得应给丈夫留足够的空间,他喜欢打麻将,她视为小赌怡情。结果丈夫越赌越大,贷款赌,负债赌。
实际上,结婚第一年,梁雪珍就想过离婚。她跟妈妈倾诉,丈夫好赌,日子难过,想要离婚。但妈妈劝住了她,说二姐已经离婚,大姐嫁不出去,弟弟还没结婚,如果她再离婚,弟弟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梁雪珍忍了,决定等等看。丈夫老是说自己还小,再玩两年。她总以为,丈夫会长大,会改变。
她没等来丈夫的长大,反而是接连的背叛。
2012年12月21日,梁雪珍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弟弟的大喜之日,她没回去参加婚礼,只寄了礼金。同一天,她发现丈夫出轨了。
她哭得很凶,想告诉妈妈要离婚。还没打电话,就接到妈妈的来电,言语溢满喜悦。弟弟耳朵有点残疾,娶老婆很不容易。爸爸因脑梗塞去世后,妈妈为弟弟的婚事操碎了心。“怎能把痛苦对妈妈说,只得忍着。”梁雪珍苦笑。
梁雪珍纠结,男人犯错是否该给一次机会。她的想法很传统,女人结了婚还是以家庭为重,能不离就不要离。
最终,她决定就此翻篇。
两年后的国庆节,她再次抓住丈夫出轨。
梁雪珍崩溃了,无法再原谅他,“就感觉人民币掉在屎上,捡起来恶心,不捡又觉得浪费。”
2015年元旦,梁雪珍的妈妈被查出患了食道癌,她打电话通知丈夫,但丈夫从没来探望过。
病床上,妈妈为梁雪珍的婚姻懊悔不已,自责道,“早知道当初就坚决阻止你们结婚。”妈妈嘱咐,千万不要耳根子软被哄回去,否则会哭死、穷死。
妈妈去世当天,她打电话通知丈夫,“我妈妈去世了,你想来就来,不想来算了,我已经通知到了。”说到这里,梁雪珍深深地呼吸。其实,梁雪珍依然在给他机会,如果他说回来,婚姻还有转机。
丈夫说,请不了假回不来,也没钱。
自此,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整整4年互不联系对方。
现在,她心情平复了许多,有点后悔未能及早离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今年得更换乡医证,婚前乡医证在娘家注册,婚后户口迁到婆家,换证时因户口与注册地址不一致,每次要花钱托关系处理。她不想在这方面费心思了。
疫情期间,她以长期分居、夫妻感情不和为由,提请诉讼离婚,只字不提“出轨”字眼。
起初,丈夫不肯回来出庭,所以无法在法院离婚。无奈之下,梁雪珍申请网上开庭。她通过律师联系上丈夫,说服他同意线上离婚。原本她一点把握也没有,结果丈夫居然爽快答应。
线上庭审调解时,丈夫试图挽救,问能不能再给一次机会。
“我妈妈去世了,还能再活过来吗?如果你的亲人去世而我不回去,你会不会原谅我?那是我唯一的妈妈,我最爱的妈妈。”她声音颤抖着。
经庭前调解,孩子由丈夫抚养,说抚养费给不给都无所谓,两人没有财产纠葛,人证和物证都没有用上。
梁雪珍终于松了一口气,内心的巨石终于放了下来。事情顺利的进展让她倍感意外,虽然丈夫没让他出抚养费,但她知道该怎么做。
“即使解除婚姻关系,但孩子永远是两个人的,我俩不至于变成仇人,好聚好散!”
◆ ◆ ◆
没有公主福的公主病梁雪珍出生于河南的一个村子,距县城约500米。黄土一望无垠,在秋高气爽之时,人们忙着收玉米。
爸爸是上门女婿,帅气、老实、不善言谈,妈妈则是主内又主外的女强人。
梁雪珍家中有2个姐姐,1个弟弟。父母不重男轻女,梁雪珍从来不用做家务,从来不买衣服,感觉衣服穿不完。
她认为自己被高度保护着,直言自己是个废柴,浑身公主病,骨子里非常依赖父母。
“缺乏独立,胆子小,顾虑多,总是害怕,没有安全感。主要是我没有方向感,是个路痴,容易迷路,一言难尽。”她自我评价。
2003年,父母因生意失败跑去躲债,大姐和弟弟也跟着消失了一年多,只有梁雪珍和二姐被蒙在鼓里。
那年,梁雪珍23岁,正上中专,很少回家住。她尚未觉得自己长大,父母的不告而辞让她生出一种剥离感。
在与父母失联的一年多里,她和二姐相依为命。25岁的二姐扛起所有农活,成为梁雪珍唯一的依靠。梁雪珍至今尚未弄清楚,二姐是怎么十几亩地的玉米收割完,用木式手拉车把玉米拉回家里,一颗一颗剥好装进袋子,扛上楼顶晒干。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二姐在前面拉着十几袋玉米,梁雪珍在后面推,到500米以外的镇上卖,卖了700多元。途中,村里人对姐妹俩指指点点,“你看没爸没妈了,孩子多可怜。”两人没作出任何回应,默默地推车走。
家里只有一把钥匙,梁雪珍也不刻意去多配一把,每次回家提前跟二姐报备,否则她会无家可归。有一次,梁雪珍跟二姐约好回家,二姐在街上等她,而她早早到家,独自等到天黑。
以为真的无家可归,梁雪珍忍不住哭起来,被邻居阿姨听见。阿姨还是那句话,“你看你爸妈不在家,多可怜。”末了说,要是晚上没处住,就住在阿姨家。
她哭着说,“我没事,我姐一会儿就回来。”
二姐回来后,在鸡窝里摸鸡蛋,烧水煮给梁雪珍,煮熟后剥开,发现是坏的。二姐劝她把鸡蛋扔了,出于心疼,她还是吃掉。
她永远记得那味道,苦的、涩的。
临近毕业,眼看同学们拿着父母给的钱去实习,而她连温饱都成问题,经常每顿只吃一个馒头,也不清楚何去何从。
丈夫也一度很疼梁雪珍,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惜好景不长,丈夫把身家赌光,还骗走梁雪珍赚的钱。
◆ ◆ ◆
下一站,医生?1998年,梁雪珍报考卫校,被湖北丹江卫校录用,学费2000多元。这对于一个农村家庭而言,无疑是天价。父母另安排她去南阳市一所成人中专,学费800多元。与心仪的卫校失之交臂,她没有怨言,尽管这将深深影响她的人生。
毕业前,她考过了乡医证,在当地一家私人医院做实习妇科医生,主攻妇科剖腹产领域。这也不是她自己挑的,别人说妇科产科业务量比较大,她就埋头进去了。
结婚后,她就离开医院,感觉在那上班没找到位置,挺压抑。她想开诊所,无须应对复杂的职场社会。
要开诊所,须取得执业医师资格证。只读过中专的梁雪珍,为了跨过这道高高的门槛,在当厂医期间参加了多场考试。
报考也有前提条件,必须挂在当地的医院,或家里经营有医疗机构许可证的诊所因此,梁雪珍不得不托关系找老家的一家医院挂名。
(受访者供图)
2008年和2009年,她连续参加国家助理医师考试,均落榜,距离录用都仅差几分。泄气了3年,她在2012年第三次报名,没想到卫生局审核称,她所在的毕业学校无资格报考。
她痛哭了几天,“感觉心都死了,活着都没劲了。”哭完,梁雪珍想重新去学校上学,但成人学校依然被排除在外。
被问及是否被政策耽误人生,梁雪珍解释,“感觉选择学校,一定要选择国家承认学历的学校。可能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当时只想着省钱,没意识到这重要性。”
而选择当厂医,一是为了方便考证,二是与医生沾边。
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模式:一边考证,一边上班,为考试和将来的诊所存钱。
每天5、6点起床,晨跑一个小时,然后开始背书。厂医工作轻松清闲,白天上班无非是配些头痛感冒药,或处理一些工伤,每天最多忙两小时,一没病人就拿起书背,下班后学习到晚上12点。
2020年,她报考广州中医药大学,在10月25日参加了全国成人高考。据称可报考国家药剂师。梁雪珍打算先考过国家药剂师,往中医方面转,再考本科。
考试结束后,她订了广州飞西港的机票。11月5日,她孤身登上赴柬的飞机。这是一场有计划的追梦之旅,花5年酝酿想法,花2年筹备资金。梁雪珍希望在西港施展拳脚,甚至打算在那开间小诊所。若不如意,权当来场高价旅行。
不到1个月,这场异国冒险就划上句号,她匆匆回国。谈起原因,梁雪珍说西港太乱,一个人背着包不敢出门,怕遭遇抢劫。
这么多年过去,梁雪珍似乎始终让人觉得,她真的还没完全长大。对于她来说,外面的世界太过复杂,父母离世,婚姻破裂,姐姐们也有各自的生活,她失去了能够依赖的人。
诊所不仅是她的梦想,更是她的心理避风港。
如果当初考上了,会是怎样的人生?梁雪珍说,现在也许在一家正规医院上班,当一名妇产科医生。
“在我的思想定义,我只是一名乡医,一名郎中,还不能称之为医生,这也是命。”
她认命了吗?没有。“学医的,本来就是要终生考试。”梁雪珍平静地说。
2020年,对于梁雪珍而言,是生命的一个重要节点。线上离婚甩掉赌徒丈夫、参加成人高考离医生梦又近了一步。
以后的人生之路该怎么走?梁雪珍或许早已有答案,只是不清楚,下一站,会不会如愿成为真正的医生。
梁雪珍属于临床医疗行业,最长久的一份工作是厂医,现在暂无上班。
《疫见新生》专题
总策划:Miles·T
执行策划:胡思云
撰文:Miles·T、胡思云、余鹭、吴平、吴嘉玲
设计:温惠如
*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投稿、爆料请加小茜微信:www-58cam
柬单网招聘
1.新媒体编辑 2.柬语翻译
欢迎有意者发送简历到:info@58cam.com
【相关链接】
广告也是一种资讯
点击“阅读原文”下载柬单网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