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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杨之光大女儿杨红:父亲首先是一个教育家

2016-01-13 南国文艺



  文/玥杉


  杨红是著名画家杨之光的大女儿,13年前,她放弃画家的职业和优渥的美国生活,毅然回国,担任“杨之光美术中心”校长,与父亲携手投身到青少年美术教育之中。

  说起教育,杨红提到了自己的家庭。

  “我们家这种情况在艺术圈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全家人都是画家的不多,但同时都从事美术教育就没有了。对待艺术和教育,父亲的态度不一样,艺术是自由个性化的,可以片面、唯心,但教育一定要辩证、融合,必须面面俱到,触类旁通。这种态度也影响了我们全家人。在教育方面我们家人是相当有共识的,因为大家都知道针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去掌握教学尺度,引导学生。对待艺术呢,就会有争论。”

  艺术生命有限,教育生命无限。

  ——这是杨之光对艺术和教育的理解。在广州美术学院耕耘数十年,这个特殊的艺术家庭早已将美术教育融入自己的人生当中,从大学走向社会,教育永远不会终止。

  

  笔者:您眼中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杨红:平易近人,爱憎分明,在是非曲直面前绝不含糊。他能原谅在文革期间欲致他于死地的人,却不能容忍艺术市场上的假画横行;他当年将自己的一千多幅作品全都捐给了国家,却没有留给子女;本该安享晚年,却为培养下一代倾注全力。很多人记住父亲是因为他的画家身份,而实际上父亲首先是一个教育家。

  

  笔者:您本身也是一位画家,相信学习绘画也是深受父亲的影响,您小时候父亲在创作上对您的培养和指导应该挺多的吧?您从父亲身上学到了什么?

  杨红:父母亲会时常鼓励我,也会点评一下我的作品。从幼儿始初到后来的专业学习,父亲都要求我一定要勤奋。他很强调观察和记录生活的学习方式,还有懂得从大师的作品中吸取养分。我从父亲身上学到的,在艺术上是自由开放的思想,在教育上则是科学严谨的态度。

  

  笔者:杨之光老师离休以后创办“杨之光美术中心”,您现在也是美术中心的校长,请谈谈当年创办美术中心的初衷?

  杨红:小时候,有人问我梦想是什么,我说“我要当妈妈”,这个回答让别人哈哈大笑,母亲也笑我“没志气”。可我现在觉得,也许这就是我后来和父亲创办“中心”的最初动力。我后来读国画本科,接着留在广州美院任教,这时就希望到外面去看看,后来我就去了美国留学和定居,做画家的同时也从事少儿美术教育。十三年后,我选择了回国。我父亲一直都想办少儿美术学校,为中国的青少年美术教育做点事情,再加上我在美国对中西方教育的差异有太多的体会和实践。所以最后决定回来办美术中心。

  

  笔者:在少儿美术培训方面,您认为中国和美国的教法有什么不同?

  杨红:中国的教育是:老师或家长给孩子一个标准,你做到了,你就是一个人才,会受到肯定;你做不到,就会被认为是不行的。而美国的教育首先会关注孩子的感受,他喜欢什么,他对什么感兴趣,老师或家长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学生完善和实现他的愿望;老师很少会说“好”或“不好”,而是会说,你的画作在某个方面让我很有启发,在某个方面让人想到原来没想到的;或者是,你的这幅画让我今天过得很愉快。最终出来的结果就是五花八门的!学生不见得在每个方面都很厉害,但是一定在某个方面很有自信,认为自己是有价值的,是受欢迎的。

  

  笔者:您和父亲结合自身体验及国内的实际情况,构建了一整套的创意教育体系———《少儿TCT美术课程》,当初为什么有这样的构想?这套教育体系的社会影响如何?

  杨红:现代美术教育最重要的意义和作用是培养现代化创造型人才,而创造型人才的观察力、想象力、创意思维乃至表达能力都必须从小培养。当前,国内的创意思维基础教育仍处于空白状态,但却事关一个民族的未来。对目前中国的孩子们来说,创意基础其实比其他语、数、英等学科基础更重要,利用校外教育实施创意教育是对校内教育的一种有效补给。经过十多年发展,全国已有17间“杨之光美术中心”,还有很多社区教学点,教学成果广受好评。

  

  笔者:您曾认为艺术应该分为艺和术两方面结合起来看,艺是德,术是有自己的风格,一个艺术家,只有形成自己的风格,不是抄别人的,才是真正的艺术家,才是值得投资的艺术家。请谈谈您对这个观点的理解?

  杨红:这个观点其实就是讲“创新”。父亲有一句名言:借鉴古洋寻我法,平日最忌吃残羹。纵观父亲一生的艺术实践,他在那个时代其实是非常前卫的,他骨子里反对仅因循传统,他一生主张中西贯通,自主创新。中央提出“2020年中国要进入创新型国家行列”的国家发展战略部署,但创新型国家如果没有创新教育的支撑,将会是空中楼阁。因此,对创意能力及创新人才的培养已成为我们刻不容缓的任务。

  

  笔者:作为“画二代”,您是怎么理解父辈的人生?两代人的人生有什么不同,又有什么共同之处?

  杨红:其实我很羡慕父辈有这样的人生,虽然我自叹不如,但愿意追随。我母亲以前总是因为我忙于美术中心教学事务,不能继续画画,而替我深感惋惜。但现在她理解并支持我了:因为我告诉她,中国少我一个画家,没有多大影响;但父亲的晚年事业没有我去支持,就很难成功。可能在有些人看来,父亲的一些想法和决定几近傻痴,特别是在当今这样的世道,像他这样的人很少了。许多人算算当年我父亲捐出的作品现在已经市值几个亿,就会忍不住问我们是否会后悔。当年,我们全家人都支持他的决定,至今从未改变。当时父亲的理由很简单: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的作品来自于人民,就该回到人民中去。他们那个时代的人价值观与现代人似乎很不同,但对于我来说,因为这是我们家的家教,所以我这一辈人的责任坚守也是如此,而且我希望能影响到我的下一代。


刊于《广州文艺家》201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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