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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作忠:从荆楚到八闽,远赴千里只为写一本村志

来源/沙县虾网

原标题/这位湖北人住进沙县大山里,只为“盖竹乡愁”


历经四年多的努力、十二易稿,日前,《盖竹村志》由福建科技出版社出版发行。这是沙县第一本正式规范出版的村志。


该书除了地方志必不可少的建制沿革、自然环境和资源、发展概况、名人简介、大事记等,还有大量篇幅,记载盖竹村的风味小吃、旅游名胜、传统技艺、乡风民俗等文化遗产,并收录了当地的方言谣谚、传说故事、艺文杂记等,配有相应的图片,图文并茂,内容翔实丰富,为这个中国传统村落提供了一份不可或缺的文化记忆。



翻开这本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盖竹村志》一书,细细品读,一幅村庄发展的历史画卷向我们徐徐展开,尘封的故事在时光的轮回中娓娓诉说昔日的情怀。



该书主编刘作忠老师是地道的湖北荆州人,退休前为荆州市政协文史办公室主任,副研究员。从1981年开始,他开始投身于地域文化、楹联和近代史研究。除主编责编湖北地方史志四十余种外,还编著有《湖北名胜楹联》《民国野史》《挽孙中山先生联选》《近代荆州名人剪影》《荆州百年》(总纂)《从荆州走出的十大院士》等。2017年他被中国人民大学等6所高校评为“爱故乡十大年度人物”。

 这样一位外乡人又是如何与沙县盖竹村结缘、又为何要以文化志愿者身份编纂该书呢?


刘作忠(右)与邓享尧(左)



2018年1月,刘作忠老师作为新当选的“2017年爱故乡十大年度人物”之一,应邀参加在福建农林大学举行、有26省代表参加的“乡村振兴论坛暨第五届爱故乡大会”。会上,他作为嘉宾发言说:“愿意以个人38年的史志工作经验为大家效劳”。掌声过后,台下各省一些有志于编写乡村史志的代表纷纷邀请刘作忠前往指导。

刘作忠(左)与邓享尧(右)在三明北站(2018年元月)

作为东道主的福建代表之一,时任沙县富口镇盖竹村党支部书记邓享尧捷足先登,热忱邀请刘作忠到盖竹村。
盖竹村位于福建省三明市沙县区西部,坐落于高山之平地,险峻秀美的大佑山与小佑山遥相呼应。早在宋朝就有先民在此聚居,明代得到进一步开发。自然风光、人文景观交相辉映,历史文化厚重,2018年12月,盖竹村被列入第五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




或许人和人之间是有缘分的,又或许是当时这位年轻的村官那急迫真诚的心感动了刘作忠。大会后不久,刘作忠便来到了盖竹村。盖竹村旖旎的风光,清新的空气,绿色的森林,他陶醉其间。

“我首次来到盖竹,一走进这块土地,我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里。”刘作忠说。

第一次盖竹行,这个古老的村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2018年7月,他再次重返沙县,这一住就是四年多。

刘作忠老师在为盖竹村村民写对联(2019年春节前夕)


编修村志不仅需要现成的文字资料,还要通过考察和调查收集实物资料。

2018年之前,刘作忠对福建、对沙县的认识仅仅停留在各种媒介的介绍、以及吃过的沙县小吃上。而县城里的档案馆、党史方志办、乡镇村档案室,对盖竹村的历史记载又寥寥无几。对盖竹一无所知,人生地不熟的刘作忠,只能一家一户采访调查搜集了解。当他带着湖北口音的腔调、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村子里时,一些村民起初对他并不信任。


“每次入户,我问东问西,请求村民翻箱倒柜找出老票证、老器具、老物件让我拍照。起初,有村民们认为我是来收集古董的,更多有村民质疑我为何千里迢迢来一个穷山村无偿写村志。”刘作忠说。

留守村里的村民大多讲当地方言,刘作忠听不懂。村里干部获悉后,请了一位在县科协工作的盖竹乡贤为之翻译,解决了与村民的沟通问题。

为了尽快融入村民们中,刘作忠利用节假日,将村童集中在村部,办起了读书班,当起了“儿童团团长”,辅导孩子们读书学习,捡拾垃圾等活动。他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了村民们的认可和敬重。



从此,一张张亲切的笑容出现在刘作忠的面前。村民们还将自己知道的当地历史、风土人情毫无保留地讲给他听,一件件老物件搬出来让他拍照。刘作忠与村民们同吃同住,一边搜集记录村里的历史,一边帮助村里的留守儿童开展各种活动,成为村民无话不谈的老朋友和各家的座上宾。


“地里的西瓜熟了,村民们会抱上一个送我品尝,谁家做了米冻皮,也会端上一碗让我享食……亲人般的关怀,使孤身离家千里的我倍感亲切,也为我编好村志增强了信心和力量。”刘作忠老师说。

刘作忠被村里授予“荣誉村民”

       


一次,刘作忠从一本地方文化书中发现一条信息:某族谱记载有关于盖竹村的一些历史。时任村支书的邓享尧和刘作忠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终于找到了藏谱者的地点。

那天,村民邓享庆驾车陪同刘作忠前往大山那边的那个村。几个小时的颠簸劳顿,终于找到藏族谱的村民。这位村民以族谱不外传为由不愿拿出。但刘作忠和邓享尧不死心,坐在这位村民家中两个多小时不走,一番软磨硬泡后,这位村民被这个外省人的真诚感动了,终于将珍藏了几百年的族谱抱了出来。   

“这套族谱既为我厘清了盖竹村宋代以来的演变提供了一份较原始的佐正,又更正了一些以讹传讹许久的谬误,大有喜出望外之感啊!史志工作者,要有耐磨的性子才能有收获!”对于那天的收获,刘作忠至今依然感慨不已。

 刘作忠扎根沙县前后五年里,在邓享尧和县镇村干部的大力支持帮助下,走访过上百个知情者,有当地的,也有外地的。他还查阅了明清至当代省市县三级地方史志、家族族谱100多种。

他常常翻阅书籍一整天,找不到一点与盖竹村有关的内容。即便如此,还是穷究细索,从书山史海中找寻有关盖竹村演变的蛛丝马迹。

为了及时准确细致搜集资料。刘作忠自掏腰包,买了一部价值5900元、内存258G、另加一张内存卡的手机,随时拍照。回到住处,他又及时把图片拷入电脑,再细致分门别类,经常忙到深夜。

“我非常感激到盖竹三下乡的广东汕头大学、西南民族大学、福建农林大学和三明农校的学生们,他们帮我将许多图片上的文字进行转换录入,加快了我的工作进度,村志也有他们的功劳。”


2020年初,刘作忠完成《盖竹村志》初稿。送呈县市省三级史志部门逐级审核。作为一位资深的史志工作者,刘作忠不断修改补充,严把“政治关、史料关、文字关”。

“村志,应是一个村的百科全书的历史,务必严谨规范编纂,尽量不给后人留下谬误。”

省、市县各级领导 一直关注着《盖竹村志》编纂进度,几次邀约刘作忠至各自的办公室畅谈,为刘作忠提供必要帮助。

2021年4月,《盖竹村志》第七稿呈送福建科学技术出版社审定。此时,刘作忠应闽南某村之邀,前去为该村参加筹建村史馆。在他查阅《中国戏剧志●福建卷》时发现,书中记载的戏神祭祀与《盖竹村志》稿有差异。于是,他借此又查阅了有关戏神记载的闽南厦漳泉的十几种书籍,熬了几个夜晚后写出一段文字,补入《盖竹村志》中。

福建省人大原主任袁启彤20世纪50年代初曾在盖竹村工作过。这位耄耋老人,在阅读《盖竹村志》书稿后,十分高兴,欣然赐序,称赞此书是一本“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集地方性、资料性、实用性、检索性于一卷的优秀读物”。


 

             

这些年沙县许多村掀起了修村志的热潮,抢救和保护历史文化信息。但一部村志聘请人编纂费至少要几十万元。而刘作忠却不计报酬,以文化志愿者的身份为盖竹村编纂。
“我非常喜欢盖竹,空气好,山清水秀,夏季蛙鸣鸟叫,如世外桃源,这在我们湖北是很难看到的。再有,我作为文化人,为古老的村落做点什么义不容辞。村落是中国乡土社会的单位,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根基所在,一本村志,就是一份乡愁,就是一部村史,可以让后人永久记住它。”  




为了确保村志的真实性,确保早日完成编纂工作,在2019年、2020年的两年里,村里的红白喜事、丧事,结婚生子、老人做寿,迎竹桥、迎铁枝等民俗、宗教活动,刘作忠都必须参加,以便能感受古村落民风民情,及时准确地记录下每一次活动的经过。为此,他放弃了一个个与家人团聚的节日。中秋、国庆留在了沙县,留在了盖竹,就连春节也选择在沙县过年。



在盖竹村的日子,刘作忠的足迹走遍了每一个角落。为找寻盖竹村历史碎片,他还请求村民邓享椿作向导,攀山越岭,钻密林,扒草丛,将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盖竹邓、吴、徐等三大主姓的古墓碑考察了一遍。

“我实实在在当了一次盖竹村列祖列宗的孝子贤孙,我相信这些先辈们不会怪罪我,还会保佑我平安的!”刘作忠幽默地说。

一些年岁已高的老人,在受访后不久,便离开了人世,而他们的记忆却被刘作忠及时地变成了文字,保留下来,成为村史的重要资料。

“盖竹,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我已不再陌生了,福建沙县就是我的第二故乡!”
目前,《盖竹村志》已被湖北省图书馆、华中师范大学等多家(所)单位、院校收藏,成为人们研究中国传统村落历史发展演变、记住乡愁的重要文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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