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鬼故事，吓着你了吗？

第 261 片树叶儿

1

早上出门，堵在路上，冬雨绵密，身边的人喋喋不休地抱怨说鬼天气，也有人在骂鬼路，走着就来气。

我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那些鬼故事，也记得当时的那种心惊肉跳胆战心寒，头皮一阵阵发麻，头发一根根竖起，胳臂上起了鸡皮疙瘩，小心脏砰砰乱跳；

严重的还轻微哆嗦，恨不得能把头，缩进脖子里去；

眼睛肯定是不敢睁开了，却又不甘心地眯了一条缝偷看。

你也肯定跟我一样，当年曾被那些鬼故事吓得不轻吧？

前一阵看了一本日本的惊悚故事集，觉得不过如此也，就手痒痒了，起意自己也来写一些，结果发现好几篇写下来，竟然一点都不惊恐。

呵呵，那些鬼故事，又怎么能吓唬住，现在的你我呢。

2

小时候的鬼故事，常常出没在夜晚，大人们的嘴上，还有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连环画，和翻得不成样子的民间故事书里。

说起来，我最害怕的是，冬天和夏日的夜晚，昏暗的电闪雷鸣的傍晚，穿过偏僻的荒野小桥，以及跟着大人去亲友家奔丧。

我有个长辈，嗓门特别大，脾气也暴躁，每次家族里要是有人不幸走了，她会急匆匆赶过去吊唁哭丧。

她一副不管不顾的劲头，冲进院子，直奔灵堂，倒头就跪，抬起来已是老泪横流。

哪怕是前一天晚上，她才跟死者狠狠地恶毒地对骂过，也丝毫不影响今天她的悲恸欲绝。

她半个身子趴在蒲团拜垫上，嚎啕大哭。

她的哭像是老淮剧里的唱段：我的亲人xx啊，你就狠心丢下我哎……

接下来就是点阎王爷黑白无常等，一众大鬼小鬼的名，上气不接下气地骂它们，同时穿插回顾了她与逝者之间的深情来往跟深厚情谊。

我们回到家里，到下半夜还睡不着，耳朵边全是她抑扬顿挫哀怨跌宕起伏的哭腔，那些被她点到名的鬼们，仿佛正惊慌地在房间里奔突打转。

3

我小时候很害怕走晚路，要是老远看见一座或者一群坟茔，那就更要命了。

有大人在，我是断断不敢松开他们的手的，恨不得让他们抱着我走。

要是就我一个人，我肯定会撒腿狂奔，一边担心害怕，一边掉头张望，好像要看到有鬼从坟茔里，爬出来飘过来拖住我，才会甘心踏实。

奇怪的是，每每这样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凌乱的刺耳的狗叫声传过来，加深了黑夜的恐惧。

我的爷爷念过私塾，他晓得很多的鬼故事。

我们问他到底有没有鬼啊？他笑着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我们到底是信还是不信撒？他颔首笑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大鬼小鬼世间跑。

那不等于说还是有的嘛？我的父亲听见了怪他，不要跟匣在瞎说撒。

我的奶奶大字不识一个，但她确信鬼是有的。

理由就是神仙菩萨是真的，阎王小鬼当然也就是真的了。

那神仙菩萨为什么不把大小鬼都抓起来呢？奶奶很不屑地说，你们呆了吧，都抓起来了，神仙菩萨不就没事做了嘛！

4

记忆中最恐怖的一段经历，是那年的夏天，我们跟父母去乡下的一位亲戚家吃喜酒，说好之后让我们留下来过一阵子。

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那位梳着一对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留着一水门帘般的小箍（音）的新娘子，竟然在结婚的当夜，一个人摸到院子东南角的小屋里，直直地吊死了。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大红的双喜贴得到处都是，院子西墙根里倒满了残羹剩菜，满院子的喜气还没有散尽，人们就陷入在悲痛之中，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们听出了个大概。

说是这个悲剧，其实是有很多先兆的：

前几天新娘子在河码头洗衣裳，围过来一群谁也没见过的白色的小鸟，新娘子挥舞了洗衣棒打死了其中的一只。

迎亲的花轿天蒙蒙亮就出发了，一只白色的大鸟始终跟着盘旋飞舞，怎么撵也撵不走。

新娘子被发现时，一条宽大的白布绞成的绳索套在房梁上，大家在慌乱中惊愕地发觉，那条白布带子不见了。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见白布带子变成白鸟飞走了。

5

多年以后，我还记得当时的那座闹囔囔的院落里，那个高高瘦瘦剩着半条眉毛的老头，慢悠悠地说：

那不是普通的鸟，是阎王派过来的黑白无常变的，它们是来索命的。

有人疑惑，那怎么没看见黑无常呢？

老人悠然说道，黑无常已经钻进她的身体了，里应外合，焉能活命！

就有人恍然点头，小声叽咕说，孙悟空不也钻到铁扇公主的肚子里呢！

丧事办完，我们纷纷逃离了那里，那是我童年度过的最糟糕的暑假。

我莫名其妙地梦见过几次，那一阵白色的鸟群，醒来后就再也不敢合眼了。

我喊醒弟弟和姐姐，小声地跟他们说了，才讲了几句，他们就尖叫起来，一边怪我一边拿被子蒙住头，再也不敢出来。

亲戚们说，后来那只白色的大鸟，常常蹲在村小的那位白白净净的年轻代课老师的房顶。

还有人在黎明时分，看见有个白色的人影，从他的窗户前晃悠过去，在那几间破旧漏风的教室前转圈，太阳一出来就不见了。

两年后那位代课教师，远赴西安打工去了，一切终于回归了正常。

但是村子里有人恶毒地传出，新娘子其实已经怀上了他的骨肉，始作俑者遭到了男方和女方两家的谩骂围攻和厮打。

派出所的人赶到混乱的现场，费劲地拉开双方时，满地都是纷乱的头发和撕碎了的衣裳。

直到若干年后，我已经确信这世界上，其实根本就没有鬼啊魂啊这回事，就再也没有重复做过那个恶梦了。

6

我猜想差不多我们每一个人，在小时候都曾被那些鬼故事吓到过。

童年少年时候的四季里，那些妖魔鬼怪几乎无处不在呢。

爬树时，树洞里躲着个手指比腿还长的树精；

玩水时，水鬼随时会跳出来把你摁在深水里；

就连你要是不听话，在地上乱蹦乱跳，也要小心会把藏在地里的冤鬼招来呢。

不管是什么样的鬼，它们好像对小孩子，尤其是能翻吧爱捣蛋的坏孩子最感兴趣。

它们在长辈们绘声绘色的讲述中，有着各色各样的名字，和千奇百怪的样子，我们最熟悉的当然就是老拐子了。

有一阵子，我的父亲带回来一位新朋友，是个满脸横肉看上去很凶恶的家伙，我们都有点怕他。

后来我的奶奶吓唬我们时，就喜欢说，明天把那个人喊家来。

以至于我们产生了错觉，一听到老拐子，马上就会浮现出，他的凶神恶煞的歹样。

7

等到后来，我们开始隐隐约约地了解到，神话传说和民间故事都是人们编造出来的，神仙没有，当然他们的敌人鬼怪也是假的，不存在。

但是那时候我们却又慢慢地喜欢上了《聊斋志异》里的那些小鬼，确切地说，是那些可爱的美丽的痴情的温柔的女鬼。

她们有的含冤蒙屈，有的心怀抱负，有的向往爱情，有的渴求正义。她们不甘不忍不平，可她们大多有一颗善良的甘于奉献的心，还往往神通广大，既能预知前程，又能惩治仇家，甚至还能生个一儿半女。

神仙在遥远的天上，更是不容我们凡间的俗人不恭瞎想的，董永的那种好运气，不是谁都可以撞上的。

但是她们就不一样啦，她们离我们那么近呢。

说不定就隐身在院子里的玫瑰花丛，要么就藏在小锅屋的灶台后头；

甚至也有可能等桌上的蜡烛安静地烧完，她们会趁着最后一束闪烁的火苗，翩然跳下，素面粉裙，眼波流转，莺声燕语，巧笑倩兮。

不幸的是，在这种懵懂的忐忑的期待中，我们倏忽长大了。

8

长大成人的一个无情的令人惋惜的代价，就是我们开始用怀疑的不确定的眼光，看待和打量眼前的生活。

譬如，我们确信，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哪怕是最美丽最温柔的女鬼。

也有人说，或许是有那样的一个世界存在的吧，只不过我们人类目前的认知，还不足以解释清楚。

我只能对此呵呵了。

不过再想想啊，好歹有所敬畏，总归不是件坏事吧？

不管是敬畏的神灵，还是鬼魂。

要不然这纷纷扰扰的人世间，不知道还要滋生出多少，无法无天，无情无义，不公不平，不可理喻的事端来。

2016-11-19

今天这篇

早点儿发布

万一吓到了你

不会怪我

其实啊

这是一个伤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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