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似水，浪花扑面（7）
第374片树叶儿
1 原生态
朋友说起，在白田广场锻炼，无意间听见几位大妈妈老奶奶的闲聊，忍俊不禁。
一位满头银丝衣衫时尚的大妈，说是看见邻居的小媳妇，就八肚子来气。
为什么呢？那小女将成天描眉抹粉花枝招展的，跟狐狸精似的，尤其看不惯的，是她走路那姿势，太夸张，人没到胸就杵过去了，打死我也不信，她那奶子不是假的！不可能那么饱铮的，没羞没躁！
大妈愤愤了说，我们做姑娘的时候，发育了都不好意思呢，走路全含着胸猫了腰，靠着墙躲着人家，多难为情啊！要说大要论翘铮，她跟我们当年可怎么比撒！歇歇拉后头个船！
旁边的几位阿姨笑的直不起腰来，打趣她，您不要不服气，怪您老生早了，没有赶上好时候。
几位阿姨七嘴八舌地感慨了，现在这个东西是不讲究原生态的！
2 怪我啊
有一阵子，经常带童语去德仪公司对面的家家福超市购物，有一天忽然看见他家贴出告示来，说要停业转让了。
童语很奇怪，问干嘛要关门啊？我说可能是生意不好吧。他不解了说，我们不是经常来买的嘛。我就糊弄他，也许你老是来，人家嫌烦了吧！他疑惑地哦了一声，自己琢磨去了。
巧的是，因为夏天了，门口的澡堂也要歇业了。我又骗他，你看看，估计人家又是怕你来闹人。
门口的小饭店撑了几个月，挂出了招租启事，他远远地望见了，说老爸，不好，又关了一家，我们好像去吃过的耶！
再在街上路过，他就留意那些关门的店铺，说这家我们可没去过，它关门不关我的事哎。
他真的开始困惑起来，问我是不是只要我们去过的地方，很快都会关门啊？
我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像呢，主要是你，人家碰见你真是倒霉呢。
他很忐忑了，仿佛晓得自己犯错误了，一会儿说：
你的意思很明显，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扫把星？真的怪我啊?
3 老同桌
很意外地碰见了一位老同桌，他自己都很吃惊，居然当场想起了她的名字和绰号，几十年没见过，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太神奇了。
对方微微的笑了，有点儿疑惑的样子，听他不停地说了，很抱歉真的对他没有一点儿印象了。
他说哎呀，我可一直没有忘记你，你的肩膀拐子上有两颗黑痣，肯定还在的吧？
我记得你当年夏天的时候，最喜欢穿那种小吊带衫。
还有啊，有一回我去你家做作业，迟了天黑了，冬天冷呢，你爸爸叫我不要回去了，我们俩就睡了一张铺，睡一头的呢！记不记得撒？
女同桌红了脸，说有过这事吗？肯定是你编的吧？我肩膀上没有痣，你大概认错人了。
4 火车道
从前的人穿衣戴帽很考究，也是因为穷乏，穿套新衣服出门，心惊胆战，生怕不在意蹭了刮了，就要心疼很多天。跨个水塘蹑手蹑脚，跟一身轻功似的。出个人情坐酒席，百般小心护头护脚，就怕沾了油污。
不管多少水洗下来，有条件的人家，加上媳妇又勤快，都是要拿电熨斗来来回回烫服帖的。一套衣服大半年穿下来，还是簇崭新的。
话说我一小阿爷，单位发了电熨斗，小阿娘正好不在家，他就自己尝试了，也不晓得他哪根筋搭错了，人家烫的是两条竖的火车道，拎着裤脚子抖一抖，笔直的！他倒好，不管三七二十一，逮住叠起来的两道折痕，来回横着那么一烫，傻掉了！
不穿舍不得，穿了又被人笑，老是有人故意问：
咦！你这条是新裤子吧？新裤子干嘛弄个两截头啊？有创意！
5 小紧张
上周二晚上，童语跟我说，他想请班上的几位好朋友，周日晚上到家里来玩。我问有什么好玩的？他说主要是想请他们尝一尝他下面的手艺。
他关照我一定要把作料买全了，特别是胡椒粉，要买那种辣的黑胡椒耶。我说保证完成任务。
到了周五晚上都要上床睡觉了，他忽然提出来，陪他练习一下，因为有点小紧张，担心下不好被同学笑话。
可是早吃过晚饭了，下出来把哪个吃撒！你不是天天吃夜顿子的嘛，就你吃呗。
周日下午我带他出来一通玩儿，去了游乐场，逛了小超市，吃了华莱士，买了笑话书，回头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他突然想起来了，坏了坏了，说请同学来吃面的呢，玩忘掉了。
我说好像也没人打电话来啊，估计他们也都忘了吧，也有可能是对你没信心，怕你下不好。
他嗯嗯了，说害得我小紧张几天了呢，也好，我再练练，以后再请客！
6 想不通
朋友数人在一饭馆小聚，不小心转身时，正好拐到端菜上桌的服务员，把她手上的汤水洒了。朋友连连道歉了，说不好意思啊，把你衣裳弄脏了。
服务员嫣然一笑，说不碍事不碍事，反正这个汤里又没什么油水，们老板精呢！
想起以前一位朋友，那时候我们哪块有什么油水下肚撒，早上不是汤饭就是稀粥，半天坐下来，厕所就要跑几趟。
他是从来不跑，因为家里条件好，动不动就是汤包蒸饺，吃得油滋滋的，心口和袖口上油渍斑斑，也不洗换，仿佛是别了荣誉像章，存心跟我们炫耀似的。
后来给他介绍对象，老是处处就吹掉了，总是女方回他，理由是这个人蛮邋遢的。
他就有点想不通：我吃得好难道也有错吗？天天弄上油水，我总不至于天天换衣裳吧？
我们就认真地建议他，要不试着套个夹口子，就是那种小护裙。
他说：有事有事，烦那个倒头神？不谈拉倒！谁稀罕啊！
7 赶时髦
局里新调来了局长，喜欢围围巾，春天和秋冬，各有不同的颜色和款色，一望就添了几分书卷气。
下面的一个副科长忽然也围起围巾来，我们笑他，好像不怎么协调呢。
他很坦然了说，你们就是势利眼，怎么局长就好看了，到我这就不协调了？老子这个时髦还就是赶定啦！
是不协调嘛，因为他的头发很少，脑袋也小，肩膀又窄，围巾那么一围，比例严重失调，看到就要笑。
没几年局长二线了，去了下面的一个协会晃着，这位仁兄就再也没戴过围巾。
去年他也到龄了，三划两绕的，去了那个协会兼了闲差，好像是什么副秘书长。
我们再碰见他时，小脑袋下又盘了一道围巾。
得，他又赶起了时髦。
8 祥林嫂
几年前的某晚，回家时听到楼下人家哭哭啼啼，门口聚集了站闲望呆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问才知道，刚刚这户人家的女人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小区里的人都说她是祥林嫂，开始以为她是神经质，后来发现其实是间歇性神经病患者。
据说是多年前的新婚之夜，被醉酒的新郎官莫名其妙地毒打了一顿，受了惊吓，躲在床肚里不敢出来。
后来老是被打了，闹了两三年，终于离了，又嫁了现在的丈夫。开始还算太平，很快又是家暴。
可怜好端端的一个女人，终于疯了。
偶尔有点儿清醒时，碰见谁就拦住人家哭诉，颠来倒去就是一句：他打我！你们抓他坐牢撒！说是今晚又发作了，她家人终于决定送她走了。
回家后我顺手在新买的书上，草草记下了这件事。
去年的一晚，我待在书房，随手找了一本书翻翻，打开扉页正是记有此事的那一本。
怪异的是，九点多时，楼下忽有脚步杂沓声，跟着就响起了哀乐，掺杂了老人的哭号。
下楼去看了，竟是那位凄惨的女人死了，心中顿时掠过一阵恐惧，不寒而栗。
2017年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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