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千里，人间已万年 / 还有什么，比月亮更能抚慰人心？
第1441片树叶儿
摄影@许欢抓
今日中秋。
上午很难得睡了小半天，醒来时差不多10点半了，孩子听见我房里有响动，轻手轻脚跑过来，说老爸，你睡的香呢，像头猪。我佯装呵斥他，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呐？他马上憨憨地解释说，我这个是比喻哎，还蛮生动的哦。
中午弟弟一家过来，因为人少，没有像往年那样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挤在客厅的圆桌四周，只是在餐厅的长条桌边围坐下来，简单地吃了个饭。我不喝酒，也不喝饮料，因为餐厅的空间小，也就忍了没再抽烟。
一桌子的菜，我只盯住老鹅汤里的小青菜，干掉了一碗饭。鹅是昨天下午一位小朋友，特意从她老家带上来送过来的，说是有利于我的伤腿的恢复，怕拂了她的一番心意，就笑纳了，欠着的一份人情，先欠着了。
中午准备再接着睡的，预备把前一阵严重缺乏的觉，都补回来，却怎么样也睡不踏实。迷迷糊糊中梦见和几位老朋友聚会了，等到醒过来，喝了口水，倒想不起来刚刚的梦里都有过谁。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一个朋友，之前我介绍他去了另外一个朋友的公司上班，他说他的老板安排他给我送两瓶酒过来，我说真的不用了，就转赠给你吧！电话里谦了几句，他总算接受了，关照我记得跟他老板说一下，意思是收到了。我说那是肯定的。
到书房里坐着，若有若无地想些事，看了看微信，除去一望而知是群发的祝福，其他单独发过来的，逐一认真地回复过去。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这个时候，正是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时段。单位的应酬打点，个人的走动招呼，真正是不亦乐乎。
有时候顾不上，还拉上爱人帮忙，兵分两路，各自行动。忙到团圆饭前回来碰头，打趣了说，真是忙得好看，简直就是个搬运队的干活。
真是拜上头的政策和规矩所赐，后来说不那啥就真的不用再那啥了，多清静啊！但是还有一些亲戚，和我的几位恩师长辈，依然还是要去看看的。简单的几份礼物，简单的坐一坐，说几句贴心随意的话，自自然然地告辞回来，感觉也是蛮好的。
到了最近这几年，情形好像又有些变化，几乎不再跑动了。一个重要的因素是需要顾及的亲友，需要表达的谢意，在平常多多少少都捎带了做过，不再刻意选在节日去打扰人家。觉得自己毕竟也这么一把年纪了，不去打扰，也是一种尊重吧！
在我的心里，一直有那么几位长者和姊妹，对我的情义，我铭记在心的。私心里想，等以后退休了，有的是时间，他们不介意的话，我会经常性地去骚扰骚扰他们的。
还有一个原因，也有几位以前是我一直敬重的，只是后来因为种种被我证实了的原因，我打消了对他们的敬仰或者是感恩，以为不值得了，那就让彼此渐渐地相忘于江湖吧。人生一世，聚散有缘，强求不来。
摄影@许欢抓
这么寻思着，想起一位老哥哥，便起意去看看他。在街上转了一圈，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了，沿街的店铺却都开着，生意也不是很好。拐到一家超市，买了箱牛奶和两瓶红酒，又挑了条好些的香烟，找到老哥哥临时租住的公寓。
这位老哥是个特别仗义的人，无奈这几年诸多不顺，背负了一身债务，但他到底是个硬气的人，愣是不躲不跑咬牙挺住了。这个过程自然生出无数的闲言碎语飞短流长，我是眼见着他这些年如何一寸一寸地熬住挪步的。
听老哥哥如释重负地说起，终于要翻身出头了，我感到由衷地开心，说这是您送我的最好的礼物啊！苍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约好明年等他的新公司安顿好了，第一顿饭必须是我们两个就在办公室里吃，喊最好的外卖，抽最好的烟！开最好的酒！
老哥哥意气风发地说着，忽然停下来看着，不对哎，兄弟你又不喝酒哎！我笑了接过话头，不不，这个酒我肯定要喝！不醉不休！
二老电话催我回去吃饭，老哥哥说不要担心他，他一会去他大妹家里吃饭。
再次从大街上经过，依然看不到什么人，店铺还都没关。去药店买了一种快要用完的药膏，又路过书店挑了一本新版的《徒然草》，因为这一版添加了很多幅彩色版画插图，清幽悠远，意蕴深沉，与文字相得益彰。
还有一套历史书籍，8册，太贵了，熟悉的老板娘愿意更大折扣卖给我，因为其中的两册早已经看过，这次无非是换了个名字凑成了一套，掂量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跟老板娘和店员赔了不是，仿佛他们这么迟不打烊，是专为等我这个大单的，而我却让他们失望了。
摄影@张学芹（听雨）
进了院门，天井里的小桌上，像模像样地摆满了祭拜月亮的供品，除去常见的水果和月饼，盘子中间插了一支不高的荷叶，在晚风里摇摇晃晃，颇有情致。我问荷叶哪里来的？老妈很得意地说，是我找来的呢！不丑吧！
坐到小饭桌边上，还是中午的那几样菜，我刚拿起筷子，老爸和儿子在厨房里喊了一声，莫慌莫慌，拿手好菜上来啦——一抬头，看见是我最爱吃的烧杂烩。年轻的侄子大约嫌饭局有些冷清，自顾视频连线了在扬州的小姐姐，接通之后三个孩子嘻嘻哈哈说了一通，相约了过年一定要聚聚呢。
吃完饭，回到书房，随手翻开《徒然草》，满目都是这样的句子：
任何事情都不像赏月这样抚慰人心。
日暮而途远，吾生而蹉跎。
人非木石，时有所感，心有所动，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世风习俗，人情往来，哪一样都不是可轻易抛却的。
人心善变，如同清风尚未吹尽便已褪色的花朵一般。
这些长短不一深浅有度的话，看得我唏嘘不已，念及今晚的《千叶树》还没写，就合上小书，匆匆写下这些散乱的文字，等发布出去后，月亮就升起来了，又大又圆的月亮，可是它怎么也不能照澈每个人的心思吧。
明月照千里，人间已万年。
无论如何，愿我们每一个人，中秋快乐。
天天快乐。
2021年9月21日
星期二
中秋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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