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头记——写给“洗剪吹”小弟，也写给电视同行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

“请问您是——”

“就汏一汏，修一修。”

“请到这边来…… 可以么？”

“还可以。”

“哟，你的发质好好吔，想用什么洗头膏？我们这里有……”

“Stop！Stop！”

“怎么了？”

“请从这一分钟起，停止一切推销。因为我是个油盐不进的老家伙。请用最普通的肥皂或洗发水，不用也没关系，随便轻轻地装模作样挠两下，只把头发打湿也行。你放心，我可以给你的承诺是，我一定付洗发的钱；但也请你给我承诺，不再说任何一句推销的话，好么？”

“呃——那——好吧。”

“请到这边来……想怎么修？”

“前面修到眉毛，两边稍露耳垂，只要四周打薄，顶上别动，也不分头路。”

“好的。”

“手脚请稍微快一点。”

“没问题。……哟，你的发质好好吔，其实可以稍微……”

“Stop！Stop！”

“怎么了？”

“请从这一分钟起，不要再捧我。因为本来我是个油盐不进的老家伙，被你三捧四捧的，说不定就会同意让你做什么离子烫，还拉直什么的。趁我脑子还清醒着，我先宣布，除了我刚才关照的几点，绝不增加任何项目，也不要向我推荐任何别的产品，好么？我拜托您了。”

“呃——那——好吧。”

“不过，理发总归要点时间的，两人一直这么闷着，也不好。但我一开口，您就会说我推销，这让我很难过。”

“孺子可教也。好吧，我们就来说说话。我问你答。”

“好。”

“那些推销的话是不是老板给你们下的硬指标？如果是，你现在就开始推销，我洗耳恭听，我可以不买，但我不为难你。”

“那倒不是。”

“那就是整个行业都这么干，几乎成了不成文的行规？”

“对，您在别的店里也会遇到的嘛。”

“而且，你不时能听到谁谁谁因为卖力推销而增加了收入？”

“对。”

“请问那些‘成功’的推销者现在在干什么？是跳槽并发财了还是只是一个有外快的理发师？”

“后者居多吧。”

“很好。其实道理很简单，大家都这么干，你不干会很怪。所以你宁可去做大多数同行都在做的事情。”

“这——有错吗？”

“当然有错，而且大错特错。请问，世界上大多数人是什么人？穷人，难道不是吗？”

“哎，这倒是的。”

“他们为什么穷呢？就是因为他们老是在做着同样的貌似努力其实徒劳的事情。”

“……”

“大家都不愿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都让孩子业余学这学那，最后呢？”

“……”

“大家都什么优惠卡都要，什么优惠券都下载，什么积分都算过明白，最后呢？”

“……”

“在高架路上开车，大家都方向盘像弹子盘，离合器像游戏机，为了比别人能靠前三分之一个车身而不断变道，最后呢？”

“……”

“好了，不能再举例了，再举下去，所有人都要被我得罪光了呢。”

“您刚才说的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我不从众，我也同样没有出头之日啊。”

“那就未必了。”

“我还能怎么做？”

“具体的我不能教你。但若要改变你自己，首先，你要时时想着干点与众不同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