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语新山歌:《想起阿拉小辰光》
这次新出版的《上海壁角落》里,我收入了自己写的三首沪语新山歌。
写新山歌的初衷是,那么多好玩的老上海话,想要传伊下去,假使就简单罗列一下,也没啥意思。别人也兴趣缺缺。
我的英文老师有一个好比喻:单词是砖头,一堆砖头是不容易被记住的。文章是墙,把砖头粘合起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么都记住,要么都忘光。所以,他要我们背课文而不是只记单词。
我想,老上海话里的成语(phrase)也是如此。那我就来砌几堵墙吧。
春天里么百花香,
喫饱仔饭唔没事体东趤西趤瞎趤趤。
趤法趤法就想起了阿拉小辰光。
伊辰光,
屋里向么螺丝壳里做道场,
大人正勒忙,
侬再投五投六投三仙,
勿识相,要吃辣火酱。
快点跑到外头去,
去阿哩?
脚踏西瓜皮,滑到阿里是阿里。
假使袋袋里向有铜钿,
搿么肯定头颈胁细,独想触祭。
反正猢狲不赅宝,
弗用忒反倒讨惹厌。
哪怕碰着七十二个大头鬼,
今朝也要用光伊。
一碗烂熩面,
刚刚端到眼门前,
已经眼睛像霍显,筷子像雨点,
牙齿像轧钳,喉咙像拉纤。
穷叫鲜是鲜得来,眉毛侪落光。
打仔耳光也弗肯放。
横竖横,拆牛棚,
吃光当光弗生疮。
万一强盗碰着贼爷爷,
反而买了炮仗拨人家放。
真是聪明面孔笨肚肠。
有排人,就是三等白相人,独吃自己人,
虽然本事好像猪头肉(咾)三勿精,
不过专门三六九,捞现钞,拗小分,捞横档,
烧香赶脱老和尚。
不如喫了肚皮里,有道是,
嫖是挜空,赌是白弄,着是威风,吃是真功;
有吃弗吃猪头三,
吃得着,就是额角头碰着天花板。
假使袋袋里向瘪缩缩,
门槛就要精到九十六。
做人弗好脚花乱,
香烟屁股也要讨来喫。
搿就叫
朋友轧得深,香烟屁股喫到根。
香烟屁股烫手,还好猛吸三口。
有道是
死要面子活受罪,
何必打肿面孔充胖子。
穷极无聊望野眼,
作兴碰着小垃三。
虽然是眠床底下放鹞子,
也要睏梦头里笑转来。
我本是万宝全书缺只角,
牛皮吹到野豁豁。
明晓得直升飞机吊蟹,悬空八只脚,
照样像阎罗王差小鬼,跑得来得快。
只要弗是湿手搭面粉,掼也掼勿忒,
我就要叫伊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
啥人晓得马屁拍勒马脚浪,
新买马桶三日香。
花好稻好样样好,
弄到末脚勿入港。
半夜三更回转去,
一眼唔没落场势。
吃素碰着月大,南瓜生勒棚里,
明明唔没啥花头,还要装得像煞有介事。
这真是寒露开花不结子,
自家有病自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