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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读│城市生活本质上是一个巨大的数学问题

Luís M 城读 2022-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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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生活本质上是一个巨大的数学问题

一门关于城市性的数量理论的新兴领域认为可以把现代城市生活简化为数学公式,城市人口规模与城市生活之间存在着幂律关系。

Luís M. A. Bettencourt, José Lobo, Dirk Helbing, Christian Kühnert, and Geoffrey B. West, 2007.Growth, innovation, scaling, and the pace of life in cities, PNAS,104 (17) 7301-7306.

Luís M. A. Bettencourt & Geoffrey B. West, 2010. A unified theory of urban living, Nature, 467, 912–913.

Source: http://www.smithsonianmag.com/innovation/life-in-the-city-is-essentially-one-giant-math-problem-37759041/?all

城市是独特的,你不会把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favela)混同于洛杉矶的市中心。二者由其特殊的历史、地理、气候等因素塑造而成。但,在深层次上,城市又是普遍的:城市是超越时空的社会、经济和物理规律的产物。一门新的科学——由于太新,尚未出现专门的期刊,甚至没有一个统一的名字——正在探索这些规律,我们将其称之为“城市性的数量理论(quantitative urbanism)”,以人类最古老最重要的发明——城市为研究对象,力图将其混乱的、生机勃勃的、奢华生活等特征简化为数学公式。


对城市的系统研究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Herodotus)。20世纪早期,围绕着城市发展特定领域出现不同分支学科:分区理论、公共健康和卫生、交通与交通运输工程学。1960年代,城市规划作家简•雅各布斯(Jane Jacobs)和威廉•怀特(William H. Whyte)以纽约为观察对象研究街道生活、中城行人步行模式以及人们使用公共空间的方式。但是他们的判断往往是审美式的、凭直觉的。“他们提出了非常绝妙的观点”,圣菲研究所(Santa Fe Institute,SFI,一个以理论物理学知名的智库)的一位研究人员Luís Bettencourt评论道,“但是,科学在哪?决定我们想要怎样的城市的实证基础何在?” Bettencourt是一位物理学家,他的研究领域与城市性的数量理论有着深刻的联系——二者都要求理解大量实体之间的复杂互动,例如,纽约大都市区2千万居民之间的互动,或者核反应无数亚原子粒子之间的互动。


这一新领域是2003年诞生的,当时圣菲研究所举办了一个如何对人类社会建模的工作坊。Geoffrey West是领衔的学者之一,他是一位理论物理学家,后来转向生物学,探索生物体特征与其质量之间的关系。大象并非老鼠简单的加大版本,其许多可测量的特征,例如新陈代谢和寿命,实际上有一个适用于不同体型生物体的数学规律可循。体型越大,寿命越长,但动作也越迟缓(人类的寿命与其质量不成比例):老鼠的心率500下/分,而大象的脉博只有28下/分。如果把动物体型大小和脉搏标在对数坐标轴上,基本上每一种哺乳动物都会落在或靠近同一条直线上。West提出,可能类似的规律也适用于人类制度。


图生物有机体体型(质量)与心率的关系

来源:Bettencourt, et al., 2007



这次工作坊产生了一篇里程碑式的论文,《增长、创新、幂律和城市生活的节奏》(Growth, Innovation, Scaling, and the Pace of Life in Cities)。这篇长仅6页的论文,满是方程与图表,Bettencourt, , Lobo, West和另外两位来自德雷斯顿科技大学的研究者,提出了城市如何随其规模变化的理论。“人们在城市里做的各种事情,无论是创造财富,还是谋杀,都与城市人口规模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并且这种联系具有普适性,而不是局限于某一国家,或者某一历史时期”,Lobo如是解释。


这种联系可以用一个指数公式来表达,并且根据指数大小,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指数为1,说明两者呈线性关系,即两者增速相同,例如城市居民用水量或者用电量与人口规模之间的关系为线性。第二类,指数大于1,呈现“超线性(superlinear scaling)"关系,大部分的经济活动属于这种类型,例如,私营研发就业与人口规模增长之间的指数为1.34;新专利数量与人口规模之间的指数为1.27;GDP与人口规模之间指数介于1.13-1.26之间。如果一个城市的人口增长一倍,或者比较一个大城市与一个规模只有它一半的城市,前者的GDP是后者的两倍多。平均而言,大城市的人均生产率提高了15%。遗憾的是,新增艾滋病个案数量也与人口规模呈超线性关系,1.23;严重犯罪案件与人口规模之间指数为1.16。第三类,指数小于1,呈亚线性关系(sublinear),即增速慢于人口增速,城市基础设施基本属于这一类型,例如,油站数量与人口规模之间指数为0.77;道路总面积与人口规模指数为0.83;电网电缆总长度与人口规模之间指数为0.87.


表 城市生活指标与人口规模之间的幂律指数


来源:Bettencourt, et al., 2007


上述三种关系中,最令人惊异的莫过于许多城市生活指标表现出来的超线性关系,在生物学上没有对等物,反映了独特的社会特征,是知识溢出(knowledge spillovers)的数量表达,溢出效应促进城市集聚,城市规模越大,人均生产率越高。工资、收入、GDP增长、银行存款和发明速度(用新专利数量和创新产业就业数量来测量)均与城市人口规模呈超线性关系。另一方面,超线性关系也有其黑暗面,住房成本、犯罪率、交通拥挤和流行病传播,也与城市规模呈现超线性关系。


图 可预测的城市:犯罪率、GDP、收入和专利数与城市人口规模的关系

来源:Bettencourt and West,2010



不同的指数比例关系背后有两种截然不同、甚至是互相竞争的动力:一是物质上的规模经济,例如城市基础设施;二是社会互动,有利于创新和财富创造。


惊人的是,这一规律适于世界上各种不同规模的城市,无论它们的历史、文化、地理如何大相径庭。无论纵向对比,还是横向对比,孟买不同于上海,不同于休士顿,但是它们都遵循上述规律。“给定美国任一城市的规模,我就可以告诉你,这个城市有多少名警察、多少项专利、多少个艾滋病患者,”West说道,“就好象你可以通过哺乳动物的体重来估算它的寿命”。


综上所述,尽管世界各地城市具有复杂性、人类行为多样性和地理差异,但城市表现出惊人一致的普遍的数量规律,城市人口规模是决定大多数城市生活特征的主要因素,城市人口规模与城市生活之间存在着幂律(scaling l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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