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媒 | 信不信由你，全球移民数量是下降的
深度
“全球人口大迁徙”是个伪命题
—— [德]吉多·明格斯
根据联合国发布的数字，2015年全球移民人口总数为2.44亿，比2000年增加了41%。自20世纪以来，国家数量从50个增长到了200个，更多的边境意味着更多的移民。
而欧洲正在经历二战以来最大的非法移民潮，引发的争端、摩擦和社会经济问题层出不穷。全球是否正面临着人口大迁徙？
德国《明镜》周刊资深记者吉多·明格斯（Guido Mingels）撰文对此进行了分析。
—错误的观念 —
拿一把卷尺，将其延展至2米长。将卷尺的一头放置在一面墙下，假设你和墙的距离代表全世界73亿人口。那么在过去5年里，全世界离开自己国家的人口（即移民）只占卷尺的1厘米，占全球总人口的0.5%。其他所有人口，即剩下的99.5%，占卷尺上的199厘米。
如果你前来拜访古伊·阿贝尔（Guy Abel），你就会看到上面这样一幅场景。阿贝尔是位于维也纳的维特根斯坦中心的社会统计学家和人口研究学家，他将全球移民数据都上载到了电脑中，并构建了一个模型来预测和描述全球移民的真实动态。看一看阿贝尔的研究结果，你就会发现我们脑海中有关移民的观念有许多错误。
阿贝尔说：“我一直认为评估全球移民的传统方法是不恰当的。”
根据阿贝尔的研究，我们发现在过去5年中移民在世界各大区域都有发生：欧洲、非洲、北美、南美、中东、东亚、南亚、中亚和大洋洲。影响欧洲的移民潮仅仅是全球移民总数的一小部分。这意味着，如果我们考虑到最近由叙利亚内战引发的移民潮，以及整个欧洲和德国的“难民危机”，那么从全球角度来看，这只不过是这个卷尺中的几毫米而已。
当然，卷尺中的一小部分也代表一个很大的数字。我们并不是要贬低任何事情。国际移民的目的地国家，如美国、南苏丹、肯尼亚、阿联酋、黎巴嫩、约旦、土耳其和德国等，都面临着巨大的挑战。我们也并非试图对难民和经济移民的苦难轻描淡写，他们都是为了寻求一种更好的生活。尽管如此，将全球当成一个整体来看待移民问题是有益的，特别是现在前往德国和欧洲的移民被强行阻滞在土耳其。那些不熟悉全球移民比例的人也许会看到移民“如潮水般”涌来，觉得许多国家似乎全体国民都在整理行包，准备移民到欧洲和德国。
因此，我们希望解释一些简单的问题。实际上有多少人在移民？他们从哪里移民到哪里？移民人数真在不断增加吗，还是实际上在下降？到底是谁在计算移民的数量？如何区分移民和难民？我们看到和听到的关于移民的数字有什么意义？
阿贝尔说：“事实是，半个多世纪以来，全球移民的数量一直保持在较低水平。”
—移民数量如何计算 —
最基本的问题是，所有的移民数据都来自于联合国。而联合国统计移民数据的方法是将所有国家的移民数据叠加起来。
联合国将移民定义为“居住在非出生地国的人员”。在最近的一次媒体发布中，联合国宣布“2015年全球移民的总数为2.44亿，比2000年增加了7100万，或增加了41%”。这是多么大的一个数字啊！
首先，让我们来看一看增加的41%。它与绝对数字相关，因此并非一个合理标准。2000年，联合国确定的移民总数为1.73亿人，占当时全球人口总数61亿的2.8%。此后，全球人口增加到73亿，因此2015年的移民总数2.44亿占总人口数的3.3%。
为什么联合国不说“自2000年以来，移民占全球人口的比重增加了0.5%”？是因为这样听起来不够吸引人吗？问题正在于此。联合国获得的经费不足。例如，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面临严重的资金不足，正如它对叙利亚的援助一样。从这一需求出发，联合国在发布数据时往往有所夸大。联合国依赖成员国为其提供资金，因此经常使用“常年居高”、“新高”、“新低”等词语来引起足够的注意。这种做法导致对移民数量争辩中的不平衡现象。
但是，更大的问题在于数据本身：2.44亿。
阿贝尔说：“这一数据存在几个严重的问题。”该数据已经通过数以百计的媒体、通讯社、非政府组织、政治家甚至学者在全世界传播开来。这样的数据被用作辩论、研究，甚至是法律的基础。为什么？因为没有比联合国更为可信的来源了。这种广泛传播的观点带来了如下表述：“据联合国报告，现在全球移民比2000年多41%”（《多伦多星报》）；“联合国：全球移民总数飙升至2.44亿”（《新闻周刊》）；更有甚者，瑞士电视台网站上说：“越来越少的人居住在自己出生的国家”。
2.44亿这个数字是不准确的。根据联合国的定义，2.44亿相当于全世界的移民总量。
这意味着任何离开自己出生国并仍活着的人都被计入这个数字中，包括到德国已经20年的街角烤肉店的老板，20世纪80年代来德的印度裔核物理学教授，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就生活在柏林的瑞典设计师，还有许许多多你熟悉的公众人物。
当你在思考移民问题的时候你会想到这些人吗？阿贝尔说：“2.44亿这个数字实际上根本没有说明到底有多少人在何时从哪个国家移民到了哪个国家。”二者的差别在于：联合国计算的是所有移民的总量，而阿贝尔计算的则是在某一特定时段内的移民数量。当然，移民情况是非常复杂的。大多数国家并没有详细的移民数据，其调查方法也各不相同，联合国的数字包括许多估计和设想。
— 移民总数反而下降了 —
欧洲经历的移民问题给人们这样一种印象：世界人口正在进行一次史无前例的大移民。尽管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移民从叙利亚等地想方设法进入欧洲腹地，但实际上全球大移民的看法是错误的，全球绝大多数人口仍生活在自己的国土上。
阿贝尔研究发现，全球最大的移民潮发生在某一区域内部，而不是跨大陆，如非洲内部、中东内部和东亚内部。欧洲内部国家间的移民比从非洲移民到欧洲的人数要多，而在中东国家间的移民数量要比从中东到欧洲的移民要多得多。最大规模的跨大陆移民是从南美到北美，尽管近5年来移民的数量已经比2005年到2010年大幅下降。
他的研究最令人惊讶是这样一个结论：在过去5年中，全球总体移民数量是下降的。从2010年到2015年的移民人数为3650万人，比2005到2010年的4500万人减少了约800多万人。全球移民率在1990到1995年到达历史最高点。在那5年中，“铁幕”崩塌，阿富汗陷入内战，卢旺达发生大屠杀。过去5年0.5%的移民率是自1960年以来最低的。
这些下降的数字背后是什么？举例来说，迪拜由于经济不佳而失去了对移民的吸引力，来自印度、巴基斯坦和孟加拉的移民大量减少。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卡塔尔。在过去5年里，从东亚到北美的移民数量减少了一半，从340万人下降到160万人。墨西哥人现在能在本国找到更多工作，因而不再像2010年以前那样热衷于移民美国。西班牙经济危机导致来自拉美国家、摩洛哥和罗马尼亚等国的劳动力移民大幅减少：从230万人减少到12万人。在2005到2010年和2010到2015年间，在欧洲内部和其他地区向欧洲移民的数量也大幅减少了，从1100万人下降到700万人。
如果我们回顾一下更为久远的历史就会发现，自1960年以来，移民的绝对数量在持续增加。但在半个多世纪里，移民占全球人口的比例几乎保持不变，每5年的移民率基本在0.6%左右。
阿贝尔说：“似乎存在一种历史经验定律，即以5年为单位，每1000人中会有6个人移民。”这种稳定性不仅仅在计算5年内移民人口时会体现出来，即便按联合国的算法，将任何时候的移民都计算在内，这种稳定性也会体现出来。在后一种情况下，自1960年以来，所有移民占全球人口的3%左右。（熊一舟编译）
社会科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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