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 | 索朗平措：更松亚莫，哺育万物的太阳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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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林芝桃花开，我要刷爆朋友圈

2017年5月11日

“男人对花的理解是薄弱的”，老人喝过一点酒，“那是大地母亲的乳房，咯咯，你们怎么会理解。”

林芝的四月是开桃花的季节。桃树弯弯曲曲，像极了油画落在纸上刻板生硬的形象，但是不同的人看出来的桃树又不一样。也可能是为了满足这样的需求，家乡种下了许多棵桃树，迎接来自各地赏花的人，并以一天作为看桃花的节日。这节日是死日子，不等节气，那一天来的人时常赶上花含苞待放，时常又是花开落地。可能我们人类显得太聪明，殊不知只有暖风来了，花才会梳妆打扮好。而这温暖的来自印度洋的暖风，什么时候想要穿越喜马拉雅的群山，那也是看它们的心情。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才不相信什么日子，他们会每天早上起来，观看雪山化雪的情况，仔细研究土里发出的嫩芽，再判断明天会是什么样的气候。他们不会预测长久，那是说不准的，像世间的无常。

舞蹈家亚依老人在城里生活了很长的时间，刚回来这片土地也并不能完全适应。但是她知道要种花，不能只有桃花，还得有向日葵、黄牡丹、薰衣草、风信子，这些是山里常野生的花，不娇嫩，也不强壮。

春天刚破土的更松亚莫（花名，根据珞巴语译）

她每天早起溜达一圈院子，翻一翻土，和玩耍在种花土地上的两条狗打打架，当是晨功。

我曾不小心“误伤”过几株花，于是中午便没了饭吃。她从早晨开始唠叨到下午，话语也渐渐从藏语变成了珞巴语，到最后实在费解。待我拿起几根木头去院子里用力往土上一扎，扎出几个一寸深的小洞，洒下花种，这才平息此事。

“男人对花的理解是薄弱的”，老人喝过一点酒，“那是大地母亲的乳房，咯咯，你们怎么会理解。”

“阿巴达尼（珞巴人的祖先）与金宁阿依（太阳女儿）结为夫妻。日出时阿巴达尼上山打猎，许久都没有了消息。家中存粮日益减少，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时常围绕着母亲金宁阿依索要吃的。从一天几个竹笋和麦麸粥，渐渐到了一家人一天一个竹笋一碗粥，而阿巴达尼仍旧没有消息。一日，孩子们看到母亲在晨曦中，在火炉边升起炊烟；午时在院中编织；黄昏时，母亲已经到了房顶望着余晖；在太阳离开地面的最后一刻，她也消失在黑暗中。

孩子们哭泣着寻找母亲。此时阿巴达尼回到家中，发现两个孩子已经瘦骨嶙峋，赶紧拿出打来的猎物，为孩子们烹饪。原来他遭遇风雪，困在了群山中。

几日后，孩子们渐渐恢复了身体，可比想象中的白胖了起来。阿巴达尼疑惑不解，询问孩子。孩子说每到夜晚，在他们枕边的木屋缝隙中便会有两个乳房，为他们哺乳。他猜想这是回到天界的金宁阿依，趁着太阳照射不到的时候，悄悄溜下来，看望两个孩子。

阿巴达尼对孩子们说，等下次妈妈来的时候，你们就用绳索套住她的乳房，这样她就再也走不了了。

到深夜，不约而至，母亲的乳房又在两个孩子的枕边木屋缝隙中。大儿子一把套住母亲的乳房，可是被套住的乳房，瞬间就变成了一朵花。阿巴达尼连忙去屋外寻找人迹，却没能看到金宁阿依。

第二天醒来，只见屋外院子里长满了昨晚套住的花，且每朵花上都有金宁阿依的乳汁。万物采集着乳水，于是生物也丰富了起来。两个孩子茁壮成长，他们的子孙珞巴人才有了那么多猎物用来猎取。

过了几日，我与老人进山，去挖一些山肥。远远的看到更松亚莫，那朵哺育万物的太阳之花。

文章原载于社会科学报第1557期第8版，文中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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