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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大回廊(十三) | 遭受迫害,学校七君子被捕



面对蛮横专制,马君武先生嫉恶如仇,敢说敢做,不愿阿谀奉承。广西大学的创立与蓬勃发展,离不开他的拼搏奋斗。


今年,西大将迎来90周年校庆。为庆祝学校90周年校庆,团子君特别推出了广西大学史话系列,与大家同读校史。这是西大回廊系列第十三篇,让我们即刻开始重温西大的发展历程吧。



◆ 抗战爆发,组建战时服务团 ◆


“七七”事变后,全面抗战爆发,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踏破了长城,在华北平原上,遍地烽烟,形势非常紧张。延安发出了“团结一致、全民抗战”的号召,八路军东进抗日,各地的青年纷纷起来参加抗日救亡工作。1937年12月,国民党第四集团军电饬广西大学文法学院组建“西大战时服务团”,开赴前线。


应该说广西的抗战动员是比较早的。“九一八”事变后,日寇侵华野心日益膨胀,全国抗日救亡运动兴起,广西的抗日救亡运动更是走在前面。1936年6月1日,新桂系控制下的两广军事集团向全国发出通电,要求北上抗日,同时在全省范围内进行抗战动员。“卢沟桥事变”发生后,李宗仁、白崇禧先后发表抗战宣言,同时组织桂军北上抗日。1938年10月,武汉、广州沦陷后,广西抗日形势严峻。为把当时日寇入侵广西的实际危险告诉广大群众,进一步动员民众起来抵抗,而且在抗战非常时期大量的征兵、征工、征粮,亦需要向群众解释清楚,使他们乐于应征,不引起抵触,为此,广西绥靖公署抽调中学生集训总队2000名学生,在各校老师带领下,分队分组出发到各县农村,做宣传动员工作。并派遣广西民团干校3000名学员,分为28个中队,到全省各地宣传、组织群众;又号召广西大学和各县中学组织农村工作队、救亡工作团一齐出动,宣传保卫广西的紧急性、必要性。


数以万计的知识青年深入到广大农村,运用各种形式,宣传抗战形势,树立必胜信心,组织民众订立《军民合作公约》《抗战公约》。并由各家户主签名画押、然后各家户主集聚在村、街公所宣誓。


誓言如下:


我等各本良心在总理遗像、关圣帝位前,代表全家发誓,遵守抗战公约,精忠救国,不做汉奸,如有违背,天诛地灭,甘受政府枪毙,谨誓。


宣誓人:□□□


誓言中把关羽武圣列在总理孙中山之后,这可能是新桂系的独创之处。资料现藏桂林图书馆。

当年广西提出的《抗战公约》内容是:


一、不卖粮食及一切物品与敌人。

二、不为敌人带路。

三、不为敌人做侦探。

四、不为敌人筑路。

五、不为敌人挑担。

六、不买敌人货物。

七、不用敌人纸币。

八、不做敌人官兵。

九、不做敌人顺民。

时在桂林李子园的西大文法学院的青年学生们,基于爱国的热情,迫切地要求参加救亡工作,请求学校当局利用寒假假期,组织一个“广西大学文法学院学生战时服务团”,到局势比较紧张的广东北海(时北海、钦州地属广东)等地宣传抗日。参加的人数有两百余人,其中除了前师专留下的两个班(社会系)及一些因病身体不好的同学外,差不多全部都参加了。


1938年1月11日,“西大战时服务团”团员乘13辆汽车,分赴柳州和广东钦州一带进行抗日宣传活动,组织了歌咏、话剧、艺宣等小分队,先在合浦县演出话剧、歌咏,进行街头宣传,然后分散到北海、钦州、东兴一带,访问渔民和前线战士,进行抗日救国宣传,历时两个多月。


广西大学学生深入乡村宣传抗日


服务团有团长、团附,下面有分队。团长、团附是由广西省政府直接派来的,分队长是同学们选任的。由于工作的需要,西大学生分为两个工作地区,第一分队在合浦、北海、廉江一带;另一分队在钦州(钦县)、防城一带。主要任务是发动群众参加抗日,因而每到一镇一乡都是与群众同吃同住,亲近群众,串家访问,利用漫画和话剧演出等方式,宣传日寇在沦陷区奸淫烧杀的残暴罪行和群众身受日机轰炸的惨痛情景,激起广大群众对敌人的仇恨。


当时,群众的抗日情绪非常高涨,在日机到来时,学生维持治安,引导疏散,使得群众的生命财产免受伤亡损坏,人民群众也自动组织“抗日自卫队”保家卫国、支援抗战。学生与群众打成一片,为群众服务工作,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他们说:“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的大学生。”


宣传小分队胜利归来


◆ 白校长率先垂范,促进师生抗日热情 ◆


白鹏飞做校长时,西大尚属省立,隶属广西省当局,地方色彩较浓,尽管如此,在白校长的主持下,教学上基本不受干扰。广西大学老教授黄现璠曾有文章回忆。


黄现璠(1899——1982年),原名甘锦英,壮族,广西扶绥县人,农工民主党党员。1932年于北京师范大学毕业后,在北师大研究所读研究生。1935年考取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研究生。1937年9月回国,先后任广西大学、中山大学、桂林师范学院教授。


他写道:

我记得到西大报到的第一天是1938年9月29日,我报到的当天,白校长亲自在专修科办公室门口迎接。文法学院刚从桂林李子园迁来良丰西林公园不久,校长诸事繁忙,还能如此礼贤下士,令我感动不已。随后,他叫时任文法学院学院讲师的东京帝大校友张先辰,陪同我参观了西大校园,这是我与张先辰先生认识之始,以后我俩挚交终身,互引为知己。当时的西大校舍地处桂林市郊雁山良丰西林公园内,风景迷人,景色秀丽。抗战爆发后,西大打破以往单招两广学生的局面,开始面向全国招生,加上各战区源源不断转来的借读生、转学生以及随之而来的全国学术界、教育界名士的不断加入,使得西大名高一时。无论在师资力量、教学设备、图书收藏等方面,还是在学校管理、教学质量、学术研究、科研成果等方面,集文法院、理工院、农学院三个学院和一个经济植物研究所的综合性广西大学,实可与当时的国内名牌大学并肩。因而能进入西大任教,我深为荣幸……


今人说到西大,似乎大都只讲首任校长马君武博士的创校之功,这无可厚非,但我以为西大首任教务长白鹏飞同样居功甚大。这是我在西大任教期间,偶尔与丘辰、张先辰、张映南、赵佩莹等亲密同事一道议论时政、畅谈时贤时,大家一致的共识。


虽然白校长曾在日本留学11年,但“九一八”事变后,他成为一位坚定的抗战分子。早在1936年1月27日,白鹏飞即与马叙伦、许德珩等人,发起成立北平文化界抗日救国会,马叙伦为主席,白鹏飞为副主席,积极宣传民主和抗日救国。白校长于1938年2月执掌西大后,更是充满热情地以实际行动为文化救亡运动推波助澜。在白校长的支持鼓励下,当时在文法学院任教的李达、熊得三等思想进步的教授,多次在校内各学生团体间开展演讲,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使得西大的抗日救亡运动十分活跃,更多的西大学生再也不满足于终日坐在教室里编写街头墙报以及上街宣传抗日的活动。同年10月,我入西大不久,便耳闻目睹到不少西大学生积极投入到抗日救亡运动中。我在文史地专修科任教后的学生叶振汉,在校学习时即先后被选为学生自治会主席、世界语学会主席和福建同乡会主席。当时,他既是学生抗日救亡运动的积极分子之一,又是文法学院的优秀学生之一。由于他经常到我家请教问题,师生来往甚密,令我印象深刻。


1938年11月底,广西当局组建“第三届广西学生军”,以学生来发动群众,支援前线正规军作战,保卫大西南。叶振汉对我说,当时报名参加学生军的西大学生便有数百人之众,被录取者达近百名之多。此后,文法学院还有一些学生相继奔赴延安等抗日前线,成为抗日英勇战士。这一切都与白校长的民主治校作风以及在推动和引导西大学生积极参与爱国救亡运动所起到的号召作用密不可分。


记得是1938年桂林八路军办事处刚设立不久的12月初,在白校长的支持下,西大教授千家驹邀请八路军参谋长叶剑英到校礼堂演讲,白校长号召全校师生员工前往听讲,他坐在主席台上洗耳恭听的严肃神情,令我至今难忘。同年12月17日,白校长又亲自出面,请他在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留学时的校友郭沫若先生来良丰西大校内演讲。消息一出,听讲的师生蜂拥而至,挤满礼堂,我也赶去听讲。郭沫若先生当时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厅长,他讲演的题目是《战时教育》。我大致记得郭先生于讲演中对时局进行了分析,号召学生以笔代枪、积极参与全民抗日救亡运动。讲演完后,郭先生还参加了师生座谈会,回答了学生提出的一些有关抗战的问题。


郭沫若与于立群(岑春煊之外孙女)

在桂林雁山园留影


座谈会后,白校长招待郭沫若先生吃饭,特邀请李达、千家驹、焦菊隐等若干人以及我和张先辰等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留学的晚辈作陪。饭席间,白校长对我们后辈说过的几句话,令我至今记忆犹新。他说:“我们都是留日学生,今逢国家危难,民族危亡,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应该一马当先带头加入抗日救亡运动,以笔代枪,唤醒民众共同抗日救国。”


12月28日,白校长又邀请刚成立不久的“在华日本人反战同盟”西南支部负责人、日本小说家鹿地亘和巴金、盛成来西大演讲,宣传抗日救亡。由此充分表明了白校长旗帜鲜明的抗日救亡立场,体现出他在国家危亡时所具有的崇高爱国主义思想。


在1939年5月5日的《救亡日报》第三版纪念五四特辑上,白校长发表《青年运动之杀虫剂》一文,号召青年“发扬‘五四’精神……精诚团结,以完成抗战建国的大业”。白校长拥有的这种深厚爱国主义情操,对我辈后学影响甚大……这些成果皆得益于抗战期间西大师生抗日热情高昂不息的风气影响。而这种风气的形成,显然与“七七”事变后执掌西大的白校长以身作则、热心参与和支持抗日救亡运动的一言一行关系密切……


正因如此,1939年8月,西大由省立改为国立后,由于白校长执掌文法学院期间学生们的社会活动十分活跃,名声在外,被教育部勒令“停止招生,逐年结束”(见《广西日报》1939年9月26日)。继而广西省政府又颁布了“学生参加校外活动法令”(见《广西日报》1940年3月22日),开始严格限制包括西大在内的广西各高等、中等学校的学生校外活动。


文章见《广西大学80周年校庆》丛书之《西大情缘》一书。


◆ 遭受迫害,学校七君子被捕 ◆


但是,白鹏飞当校长比起马君武来,其社会威望还是有区别。因此,白任西大校长期间,学校中有的进步学生便常常感到压抑。


有广西大学学生陈怀新者,20世纪60年代写了一篇回忆文章,题目为《新桂系迫害广西大学爱国青年经历记》,事情就发生在黄、白任校长期间,兹摘录于后:


1938年春,战地服务团解散,同学们回校。不久广西大学文法学院学生自治会开会,大会主席团宣读了一条提案:“拟请军事训练大队部取消在军训时间外学生打绑腿的规定……”提案人提出的理由是:现在国内许多大学都没有实行军训。就是有军训,也没有强迫学生成天到晚捆绑着腿的道理,所以我们建议……话尚未说完,全体人群齐叫“附议”。要求立即发言的人的手从人群头上似竹林般的伸出来。因此,一场热烈的讨论开始了,有的说:“裹腿妨碍了我们的正常发育,夺去了我们的休息时间”;有的说:“成天打绑腿不合理,我们吃饭,限定五分钟,饭盛好了要等值星官下命令‘动筷’才能吃,为什么?”有的说:“礼拜天检查内务,规定要把棉被折成豆腐似的方块块,耗费了我们大半天时间,折不好还要挨禁闭,一星期不准出大门。”有的说:“军训教官私拆我们的信件,我们连通讯的自由也没有了。”


正在此时,突然一位值星官闯进会场,暴躁如雷地喊道:“住口,不准你们胡说乱道,我命令你们立刻散会!为首闹事的人我们要处分!”会议中断了两分钟,激动的群众没有服从这道无理的命令,会议继续进行。值星官怒气冲冲地走了。


不料两天后的一个傍晚,同学们正在草地上散步、谈天,准备上自修,突然从法律系二年级教室里跑出来一个学生,站在台阶上大喊道:“我们的主席团被抓走了!我们的主席团被抓走了!”


这一声呼唤,好像在平静的湖水里投下了一颗巨石,人群惊叫着,奔跑着从课堂、宿舍、饭厅中涌出来,瞬息间,都到了校本部楼前。


在楼梯下一个小房间里,三个背枪的校警恶狠狠地监视着学治会主席黄保崇、谢汝范、黄守仁,他们抱着铺盖、默默无言地走进禁闭室。


校本部楼前一群人大声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跟着还有一片喊叫:“不准抓他们!不准禁闭他们!”“要禁闭大家一起禁闭,要坐牢我们都去坐牢!”


声未停息,布告出来了,一大群人马上围过去,布告写道:“查同学黄保崇、谢汝范、黄守仁等三人,身为自治会主席,竟敢擅自集会,抗拒军训,目无法纪,实属非是。姑念初犯,着予禁闭三天,以示严惩。校长白鹏飞。”人群中一个学生怒骂道:“放屁!犯什么法!”“撕掉它!”


“刷”的一声,布告被撕掉了,愤怒的群众聚集在草地,越聚越多了。群众自动地组成了四人一列的环形队伍,秩序井然地讨论对策。不久,各系科的代表推出来了,群众授权他们向校当局请愿:一、立即释放学治会三个主席;二、学生有集会言论自由;三、除军事术科外,其余时间不打绑腿。


请愿的代表们被阻止在校本部办公室的楼下。办公室传下命令,要他们一个一个地分别被接见。代表们立刻觉察了这是个阴谋,企图各个击破,他们就毅然拒绝了。局势僵持下去,同学们在外面喊口号:“我们要自由!我们要民主!立即释放我们的三个主席!”


接着有人唱起《义勇军进行曲》。歌声像蔓延的野火,四面八方集和起来,汇成一股洪流,震惊了坐在高楼上的秘书长朱佛定、校长白鹏飞。阳台上出来了一个神气十足的值星官,他向下高声喊道:“奉大队命令,所有学生,立即解散回宿舍去,任何人不准在外游荡!”


群众没有理睬,立刻从楼上跑下一位怒气冲冲的军训主任汪玉珊(同学们替他取名“毒瓦斯”),指着代表们喝道:“你们给我滚!”代表们回答道:“我们是学生代表。”他双手向腰间一叉,怒嚎起来:“混账,甚么代表?学生叫你们死,你们去不去死?”其中一个代表挺身回答:“我去。”一道电筒白光立刻扫射到这位代表脸上,遂将那位代表的胸章撕下——胸章上写有学生姓名,扭转身上楼去了。


露水在学生们的头发、衣裳上降落,同学们的情绪激昂,坐在草地上不知不觉地度过了那一长夜。在迷蒙的晨雾中,有人发现了一簇黑影越城出去了,不久城垛上架起了两挺机枪,校门口的警卫也换了武器齐全的宪兵,通往李子园所有的要路口都设了岗哨。外面传说,李子园学生暴动,省府调了两连人包围西大。在此同时,凡是桂林籍的学生家长们都着了慌,他们也四处奔走,向省府、白公馆、夏公馆、黄公馆呼吁,请求饶恕孩子们。


可是他们的努力,并不能扭转这帮权贵们的黑心肠。


第二天早上,校本部布告贴出来了,布告开头是假惺惺说政府爱护青年无微不至,学生应该仰体时艰、致力学业;其次说少数怙恶不悛的学生不堪造就,决予开除;最后是连骗带哄地教训一通。下面就列出了被处分人的名单,开除七名:黄保崇、谢汝范、黄守仁、朱敦年、温仁、金壁华(女),尚有一名记不清了。这又名为“西大七君子”;记大过36名;记小过及警告270余名,全校学生300余名,差不多全部都受到处分。


这件事在西大历史上并无前例。


被开除的学生,由带枪的兵来宿舍威迫,立即离校,并限令数日内离开桂林。


8点钟,一长列的小汽车停在西大校门口,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军警簇拥着黄旭初、夏威、雷殷和白鹏飞到来。由夏威出面,对学生训话,要学生安分守己,埋头读书,不要听“匪党”的谣言,末后说,这次处分是太过宽纵你们了,如果再不悔悟,就全班开除,甚至解散西大也在所不惜。


散会后,许多人跑回宿舍里蒙头痛哭起来,被迫离校的同学住在环湖饭店,同学们捐了钱,写了慰问信慰问他们,祝福他们胜利地走上抗日前线。


一场风波,就这样地被新桂系的官僚们压息了。


被开除的同学得到同学们的帮助,决定离开桂林到武汉去。事先有同学把他们介绍给李公朴先生,准备在武汉见面,可是李公朴先生因故不能到汉。后来,他们在汉联名写报告给中央教育部,将被西大开除经过情况,详尽报告并请求教育部收回成命。两个月后,教育部批准下来了,并令他们赶快回校。可是,他们回到桂林去找校长白鹏飞和教育所所长雷殷,二人谁也没理他们。教育部的批示便等于零,结果还是不能复学。于是,学生更加想念马校长。




回望西大历史,我们看到了许多熠熠生辉的人物,他们不断思考,共同成长。坚持信仰的他们身上有很多值得我们去学习的东西。看到最后,相信你有了很多思考的方向,快留言和团子君说说吧!



文章节选自《广西大学史话(1928-1949)》

图片来源于网络

见习责编:韦璇

审核:李德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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