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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读书》| 东京大学学生毕业论文研究《读书》

2018-01-12 比护遥 读书杂志



 读者来信



联结民众与知识分子的桥梁

日本学生看《读书》杂志:知识分子的过去与未来


文 | [日]比护遥



“可以不读书,不可不读《读书》”——脍炙人口的这一句话就引导了我的杂志研究。这本1979年创刊的“以书为中心的思想评论刊物”曾经对知识分子的影响力很大。我给东京大学提出的毕业论文《〈读书〉》的媒体史》之中,以这本杂志为题材描述中国的公共领域的转型和知识分子的社会史。


当我对中国的年轻朋友说“我正在研究《读书》杂志”时,他们都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虽然书店还摆着,我的北大朋友也差不多不知道。从知识分子的必读刊物到现在的地位,这个变样密切反映了中国知识分子本身的命运。


创刊号的卷首文章《读书无禁区》就引起了巨大反响,杂志登载了包括反对文章在内的所有的争论,这种双向的传播形式是《读书》的特征。它的读者对象是“不伦不类”,就是“有相当文化修养的一般读者”,以精英和普通人的接点为目标。“如果还可另立一个名词来表达《读书》的性质,也许可以勉强称它为‘桥梁文化’,即人们也许能通过它而 47 31077 47 14689 0 0 4748 0 0:00:06 0:00:03 0:00:03 4749达“精英文化”之彼岸,但它本身却不是‘彼岸’。”(1987年第4期)


80年代中期,积极地引进西方思想的“文化热”开始,《读书》也迎来全盛期。但几乎同时,“看不懂”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大,读者层的分解开始了。到了90年代,随着大学制度的确立,学术界也全面细化,知识分子之间的公共讨论更加少了。知识分子的启蒙共同体注重非实用性的修养,这样的古典式理想继续不下去了。以前的研究多半把杂志的变迁只归于1996年从沈昌文到汪晖的主编交替,我发现那背后有更复杂的因素。


参与创刊《读书》的人物都是老一代的知识分子,民国时期出生而经历过“文革”的灾难。我认为,《读书》是以这一代的共同记忆为基础的时代的产物。“文革”期间知识分子被彻底压制了,不能自由地读书。那之后的改革开放初期,知识和修养闪耀着光辉,旧媒体的书重新被重视。


“到了一九七八年春夏之交,一个不寻常的现象发生了。门庭冷落的书店,一下子压倒美味食品和时式服装的店铺,成了最繁荣的市场。顾客的队伍从店内排到店外,排到交叉路口,又折入另一条街道……那长长的队伍,就是欢迎这些精神食粮的行列。”(1979年第1期)


20世纪80年代宣传画:爱科学、学科学、用科学

(来源:http://www.history.northwestern.edu)


那时,知识分子也有共同的目标,就是赶上发达国家,实现现代化。


上面因篇幅关系只陈述粗略的趋势,当然不仅仅是盛衰变化,我的毕业论文里有着更零碎的事情。长期的素描也好,追究细节也好,直接感到知识分子的气息,就是历史研究的妙趣。举一个例子。80年代末,物价上涨而“脑体倒挂”问题严重了,“编后絮语”介绍了一个老教授的故事。“太太问教授说:‘你身体这么虚弱,要经常吃猪肝。现在杂志涨价,我们只能有一个选择:吃猪肝还是订杂志?’结果,教授不得不选择了猪肝而放弃了《读书》”(1989年第2期)。我深切感到他的悲哀。


闲话休提。通过《读书》解读知识分子被分裂而边缘化的大潮,还继续到现在。在现时,如何架起民众和知识分子之间的桥梁是全球性的一个课题。知识分子与一般公民一起理智地讨论,这样的理想远离开现实了。日本也是,“战后民主主义”这个宏大的启蒙思想早就出毛病。我开始研究中国,是因为对这个特殊的邻邦感兴趣。特别的地方确实不少,但同时还发现两国的共同之处。作为志愿当学者的一个学生,知识分子的困境并非事不关己。


那么,如何解决呢?回答这个问题明显超过笔者的能力。至少,对80年代的乡愁并不是上策。即使如此,我觉得还要学习《读书》的理想。第二代总编辑沈昌文曾说:“物质的困苦可以承受,可是探求知识的自由不可缺。”(1988年第12期)真的令人感动。


写于2018年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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