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投身,时而抽离
青岛出生,上海工作,现在定居苏州。说起这些城市,项昊说他一直是一个“外乡人”。是城市的外来者,也是现实的观察者,他将目光放置在每一个生活片段中,将最细微之处截取出来,时而投身,时而抽离,再用艺术创作进行表达。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好在人有能力在有限的生命中构建自己的生活。
Q: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到 FREITAG 的?
项昊:很多年了,大概是从2011 年,因为这个包的材质很特别。我对广告布或者卡车篷布当时没有特别深刻的概念,但因为我是青岛人,倒是觉得这个材质跟帆船比较像。后来去瑞士的时候看到好多年龄大的人也在用,特别酷,我问过一个阿姨,她说她当时那个包已经背了二十多年。
Q:你的第一个包是?
项昊:我最早是在东京买了一个电脑包,当时很喜欢好看的撞色。
Q:你到现在日常还会背吗?
项昊:我现在背的最多的就是这个F11,很喜欢这个颜色,也没怎么换过其他款式和颜色,因为太难用坏了。
Q:你会有很多东西吗?
项昊:以前相对多一些,现在不多了。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我确实需要的东西。我喜欢的东西真不多,但是耐用长久的东西我会很欣赏,比如我有一辆开了10多年的小汽车。
Q: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创作?
项昊:我从小学画画,但是毕业以后先做了一段时间创意工作,后来才又回来搞创作。
Q:有什么持续的工作方法吗?
项昊:首先要作为一个观察者,要有表达的冲动和创作的冲动,日常也要多跟行业内外的朋友沟通。当不自觉地产生过多观察分析和反思的时候,也要及时抽离甚至逃离,比如到自然中去。保持敏感的同时也不要被技法所困。其实创作和每日上班工作是一样的,都是体力活。且艺术创作的回报是极其不稳定的,需要很纯粹的热爱。
Q:创作背后的那个不变的东西是什么?
项昊:是荒谬吧,“荒谬”是生活的真实,越荒谬的事情越真实,这是我对现在社会环境的整体感受。所以在生活中,我对于大多数人和事的最初看法都是无差别的、平等的、不评判的;在艺术创作中也不会去通过刻意描绘一个事物跟观众单向输出特别具体的观点,生活的真实好坏我们就在其中感受就好。
所以我的一部分作品都是很小的视觉的片段,或者将一个瞬间的场景截取进行再创作,把这种荒谬的感受集中在一个很小的单元里,就像不断流逝的时间里抽取出来的一帧画面里的一角,它也足以代表完整的事件或图景,甚至比完整的图景更能流传,也更有力。
Q:作为观察者,日常获取信息的渠道是?
项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和大家一样,在日常里观察,所以不管什么七七八八,有的没的都要了解,看似是困在碎片信息里,但是要有一颗非常“八卦”的心,才能保持敏感。
信息很重要,传播信息的媒介也很重要。比如我们这一代人从小受流行文化影响挺大的,小时候看了很多日漫美漫,所以我有很多作品和漫画、书本有关,也会用到很多纸或者纸本来作为创作的材料。我也在做和丢弃的电路板有关的创作,它们曾经也是记录和传播信息的载体。所有的这些纸质和电子媒介向我们传播你提问里说到的我们日常要获取的信息。
Q:除了艺术创作之外,有没有其他长期在做的事情?
项昊:我其实一直在坚持划浆板,我现在住在苏州,水面很多,河道网络也比较丰富,划浆板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会感受到水浪,这种起伏的感觉会让我想起青岛,小时候我会经常在海边游泳玩耍,记得印象中,夕阳下的海浪是耀眼的金色。所以我比较喜欢水上运动,几乎每天都去划划船,身体也会感觉非常舒服。
Q:为什么选择在苏州定居?
项昊:我在山东出生,也在上海待了十几年,一直没太找到感觉。苏州离上海不远,但是让人感觉挺放松的。我觉得苏州是个非常不错的城市,这座城市具有人文色彩的独特性,是大城市之间的一个缓冲地带,历史上几乎没有经历过战争,所以富庶,保留了不少粉墙黛瓦的建筑,可以带人进入这座城市的历史记忆,再比如这里的园林之美,根源上其实是一种“避世”,而太湖石的百变是水土沙石之间亿万年对抗的“痕迹”。
我觉得来到苏州之后,个人生活没有发生大的想法变化,跟我之前走过住过的上海、杭州、济南、青岛这些城市没有什么不同,过去几十年虽然生活在城市,但其实就像一个草原上的游牧民,归属感并不强,就是大多数所谓的“外来人”。
Q:作为“外来人”,你和这座城市热络起来了吗?
项昊:在一个城市有了朋友之后,就会觉得跟这个地方是有关系的。我虽然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但经常也会和朋友聚一聚,互相更新一下现状,也会在聊天中了解到彼此对不同事件的视角。我不上班,时间相对自由,会去菜场买菜,有时候也会去麻雀咖啡,老板华子也是山东人,聊天时通过口音相认的。
Q:选择在不同城市生活是在选择什么?
项昊:一开始是选择工作,工作机会在哪里人就在哪里。后来我觉得我也在选择人,身边是什么样的人,可以一起做什么样的事情。有的时候选择换一个城市生活其实没有这么明确的时刻,有的时候是出现了重大的变化会让人放弃眼下的生活换一个城市。好像是挺难回答的问题,因为人无法预测在一个新的城市生活之后的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好在人是有机会也有能力去构建自己的生活的,这一点我比较乐观。
这次没有使用卡车篷布做底图,而是选择了项昊的画布一角,这些物品一部分是他的作画工具,另一部分是家中的物品:青岛老家的钟表、其他艺术家的作品、曾经刻下的“坚持”二字,以及家庭成员小乌龟。
Q:你对于“长久”的理解是什么?
项昊:我好像没有野心去创作流传很久的作品,我的作品基本上都是表达我某个阶段的状态。而且,艺术家这个身份也很飘渺,社会也很荒诞,但这绝不代表没有长久的事情,也不代表人生无意义。我们每个人都有很多当下的情绪和体验,我都会去拥抱,去体验,我想在某个时刻回过头来看到的是一个艺术家的一生,用每一个有意义或无意义的当下积累的一生,一个真实的人的一生。
还有就是我希望我的作品可以在情感上和观看者或收藏者产生真实的连接,虽然我没办法和很多观看者见面或互相认识,但创作和观看应该是一种双向的平等交流,这种情感的延续也可以是很长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