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北大毕业生,从未名湖畔到天山脚下
编者按
未名湖畔,花韵化于墨香,虫鸣鸟语难掩朗朗书声。
新疆南疆,广袤无垠,风吹日晒,是一派诗情豪迈。
几代人的青春、担当和梦想,就在这样的反差之中葳蕤生光。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北京大学毕业生奔赴南疆,从祖国的心脏来到天山脚下,用一场青春时代的“逆行”,践行自己的心中的呼唤——
“到基层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毕鹏
毕鹏,男,元培学院2005级本科生,教育学院2010级硕士生。
本科毕业后赴西藏自治区农牧厅工作,2012年选调到河南省滑县基层乡镇工作,后调任新疆塔什库尔干县,现供职于喀什地区大数据局。
仅仅来到塔县一百多天,毕鹏就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了。
塔县是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的简称,是我国著名的边境县,面积2.5万平方公里,仅有4万人居住,却有着888公里长的边境线,跟阿富汗、塔吉克斯坦、巴基斯坦三个国家交界,著名的乔戈里峰就在这里。
“我们塔县,我们塔族……”是毕鹏的口头禅,一说起塔县,他便两眼放光,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更是如数家珍,无所不知。
这些了解并不是道听途说抑或是信口杜撰,全然是毕鹏一步一步体验出来的。
到塔县的第二天,毕鹏就去了下面最远的乡镇布伦木沙,劝住在山里的群众搬下山。
路途遥远,他们先骑着毛驴,到了毛驴过不去的地方,就必须要步行。
“我们沿着洪水滔滔的叶尔羌河走了十个小时,中间有一段路实在是太险了,我当时真的觉得可能会挂了,还录了一段遗言呢……”
更严重的问题出在饮水上。
在他们去的路上有两个泉水点可供补给喝水,而在回来时只有一个泉水点,“渴得不行时候只能喝叶尔羌河水,回来嘴都肿了好些天。没有水的时候,我们真的经历了‘上甘岭’,大家分一瓶水,每人一口,都很自觉自律,跟向导和一起去的同志都成了过命的交情!”
北大毕业时的毕鹏与在南疆工作后的毕鹏
如今,戴着眼镜、手晒得脱皮、肤色黝黑的毕鹏俨然与当时在北大读书时的样子大有不同,但他从未后悔。
正如被他牢牢记于心间的那段林毅夫老师曾讲过的话——
“今天我们从这里出发,
只要民族没有复兴,
我们的责任就没有完成,
只要天下还有贫穷的人,
就是我们自己在贫穷中,
只要天下还有苦难的人,
就是我们自己在苦难中!
这是我们北大人的胸怀,
也是我们北大人的庄严承诺!”
▲郑明凤
郑明凤,湖南邵阳人,出生于1990年。2013年保送到北京大学深圳研究生院环境与能源学院攻读硕士研究生,主修水环境科学。
毕业后,他远赴新疆阿克苏地区,目前在新疆库车县乌恰镇工作。
到祖国基层去的理想在郑明凤心中由来已久。
郑明凤生长于湖南邵阳的一个山村,少年时期的他也常常梦想着能够走出大山,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我想要做的其实是一种回馈。”回忆起少年时光,郑明凤的内心充盈了感激,“不是为了摆脱贫困地区,而是为了帮助贫困地区摆脱贫困。”
很多边远地区的物质供应都严重不足,遑论文化滋养、精神追求。
“我想要让边远地区也享受中国经济发展的红利。”
2016年的毕业季,如同千千万万的应届毕业生一样,郑明凤面临着选择。
当时可以解决北京户口的金融央企总部等十余份offer摆在他面前,每一份都令人生羡。
同大城市相比,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而言,南疆都只是选项之一,且排序一般不会靠前。
但是,郑明凤想要奔赴边疆、下到基层,到最艰苦的环境中实现自我价值,奉献社会。
当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郑明凤想起了在陕西富平的调研生活,想起了知青时期的总书记“一孔窑洞、一盏煤油灯、两箱图书、一片热土”的日子,也想起了总书记的一句话“每一代青年都有自己的际遇和机缘,都要在自己所处的时代条件下谋划人生,创造历史。”
最初被分配到库车县时,不会说维吾尔语的郑明凤和一些不会说汉语的当地群众也遇到了一些交流的困难。
如果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无法达成,单纯地靠第三方的翻译,又怎么能拉近与群众的距离呢?
为了更快地融入当地的生活,郑明凤给自己取了维吾尔语的名字jasur,然后从最基本的32个字母开始学,并且每天都会用自创的“一五一十”法来学习维吾尔语。
最初接触维吾尔语的郑明凤,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强烈求知的欲望:“我一有空就去找老乡聊天,这叫啥、那叫啥,追着人家问。”
“我感到收获的不仅是学会了一门语言,还有老乡的亲近和信任。”
也许他也不知道,这个他所负责的村庄里的这群村民,已经逐渐变成了他话语中的“老乡”,平时的见面打招呼中,已经宛若亲人。
北大毕业时的郑明凤与在南疆工作后的郑明凤
郑明凤说,“我要努力做群众心里的儿子娃娃”。
郑明凤把阿克苏当成了自己的家,把群众当作了自己的亲人,也得到了当地群众的接纳与赞许。
当地有一位63岁的大娘阿依先•莫明膝下无儿无女,郑明凤就把她认作了妈妈。
结亲的那一刻,他说:“阿依先妈妈,以后我就是您的孩子!”
阿依先大娘把郑明凤揽在怀里,激动的泪珠滴落在郑明凤的额头。
这一刻,所有关于民族、血缘、地域、语言的隔阂都已经全然消失,时间定格,留下的只有血浓于水的亲情。
▲钟梓欧
钟梓欧,重庆酉阳人,出生于1989年,2014年7月参加工作,研究生学历,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中外政治制度专业毕业,现任职于新疆克州阿克陶县皮拉勒乡。
硕士毕业后,放弃内地优越的工作生活条件,积极申请到南疆乡镇工作。
五年来,先后在阿图什市阿扎克乡、阿图什市团委和平均海拔3500米、边境线长100多公里的西陲第一乡——吉根乡工作。
钟梓欧比他们来得更早。
2013年秋季,当时还是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中外政治制度专业硕士生的钟梓欧,正面临着毕业找工作的人生抉择。
政治类学科背景出身,让他对从事行政类工作始终抱有浓厚的兴趣,但长期泡在理论学习的“蜜罐子”里,又让他感觉自己少碰了那么一点实践的“苦头”。
机缘巧合之下,钟梓欧了解到新疆正在招录选调生,钟梓欧心动了,对于他来说,山遥路远的边疆地区,正是帮助他历练自我、实现个人快速成长的最佳选择。
除此之外,边疆选调在钟梓欧看来,还是一次“追寻答案”的好机会,回顾校园生活,家国社会总是“活在课本上”,而边疆选调无疑“能够更加全面、深刻地认识当下的中国社会,以及面临的困难和挑战”。
“(我)想要来寻找问题的答案。”钟梓欧说。
钟梓欧始终没有忘记“到基层去”的初衷,在他看来,“最能展现一个社会全貌的地方就在基层”。
但基层工作在最开始也曾让他感受到想象与现实的落差,实际基层工作中常常出现的各种状况,也让他“哭笑不得”。
过春节的时候,乡里组织每家每户贴对联,钟梓欧给村里的同志交代下去,然而到村里串门的时候,他却发现大家把对联贴得“千奇百怪”,“想都想象不到”。
类似事件给钟梓欧带来了思考,任何基层工作中,干部都要尽可能亲力亲为,盯着抓落实,因为在一环扣一环的过程中,一旦中间环节出了纰漏,最后的工作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光发号施令不行,因为基层的情况确实太复杂了,可能到那种情况我再发号施令,过去的就只有我一个人,或者说寥寥无几,到最后回过头,哎,怎么你们还在原地不动呢。”
体会到想象与现实差距的钟梓欧想到习近平总书记曾经提到过的“坚持钉钉子精神抓落实”,便把“抓落实”作为自己的首要工作方法,并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在基层“想当然”。
北大毕业时的钟梓欧与在南疆工作后的钟梓欧
相较于基层工作带来的“苦”,钟梓欧认为幸福感是更重要的,而这种幸福感,就来源于与群众的面对面接触。
2018年,在北大本科生毕业典礼上,钟梓欧作为校友代表被邀请上台发言,在演讲中,他讲述自己的心路历程:“基层很苦,但脚底踩泥之后心里会更踏实”,“边疆很远,但读懂祖国之后人生会更精彩”。精彩的演讲引起了现场毕业生同学们的热烈回应。
对钟梓欧来说,他希望更多的北大学子到脱贫一线、基层一线、边疆一线,不仅因为实践出真知,也因为边疆基层确实还处在资源贫乏的困境中,需要有更多的人前来贡献才智。。
展望未来,他所希望的并非个人的发展,而是“新疆形势会越来越好,而且在2020年的时候能够跟全国一道完成脱贫攻坚的任务”。
从文净书生到“毛驴县长”,从无辣不欢到爱上羊肉,从祖国首都到扎根基层,南疆土地见证着北大人的情怀与担当,见证着青年人的转变与奉献。
“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一切远大的理想与抱负,到最后实际上仍然是缩小到自我的完善和对社会的贡献。
当回首往事时,他们可以坚定地说出:“去南疆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本文讲述的三位南疆北大人
只是北大选调生群体的一个缩影
无论在祖国的哪里
他们都在奉献中实现着自己北大人的价值
北大选调生纪录片:圆梦新一代
钟梓欧校友在北大2018年本科生毕业典礼上的发言——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来源:学生就业指导服务中心
文字:张雯、贺依林、张海霞、王逸、陈树强、张郁晖
图片:本文三位受访者、张海霞
视频:学生就业指导服务中心
排版:筱羽
责编:以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