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志伟：丁石孙与语言学

我从法国回国之后，1982年秋天，我应北京大学的邀请，在北京大学中文系汉语专业开设了“语言学中的数学问题”的选修课。这是国内首次在高等学校全面地、系统地讲述数理语言学的课程，受到学生们的欢迎。

北京大学前任校长、著名数学家丁石孙教授在他的专著《数学与教育》一书中，对我的这门课程作了如下的评价：“1982年，北京大学中文系开设了《语言学中的数学问题》，这是给汉语专业学生开的选修课程，许多同学对这门学科产生了很大的兴趣，经过一个学期的学习，同学们初步认识了现代数学的发展给语言学注入了生机，觉得获益匪浅，对语言学这门古老的学科分支的发展充满了信心，而且这一举动冲击了相当多的人的旧概念，使闭塞的中国学术界认识到，即使在人文科学教育中，数学也在逐渐起作用。”

从此，丁石孙校长开始关注我在语言的数学描述方面的工作。

丁石孙校长

1988年，丁石孙校长主编《数学•我们•数学》这套丛书，他在丛书的“写在前面”中说，“最近钱学森同志在一封信中提出了一个观点，他认为数学应该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并列，他建议成为数学科学。当然，这里问题并不在于是用数学还是数学科学，他认为在人类整个知识系统中，数学不应被看成是自然科学的一个分支，而应提高到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同等重要的地位。”他又说，“我基本上同意钱学森同志这个意见。数学不仅在自然科学的各个分支中有用，同时在社会科学的很多分支中也有用。近期随着科学的飞速发展，不仅数学的应用范围日益广泛，同时数学在有些学科中的作用也越来越深刻。事实上，数学的重要性不只在于它与科学的各个分支有着广泛而密切的联系，而且数学自身的发展水平也在影响着人们的思维方式，影响着人文科学的进步。”

丁石孙校长了解到我正在用数学方法研究语言，他想请我为《数学•我们•数学》这套丛书写一本《数学与语言》，专门讲述数学与语言的关系。于是，他叫我的好朋友马希文（北京大学数学系教授）转达他的愿望，邀请我写《数学与语言》一书。

不久马希文找到我，转达了丁石孙校长的这个愿望。我当时也正在考虑数学与语言的关系问题，于是接受了丁石孙校长的邀请，欣然动笔，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写成了《数学与语言》一书。

此书分7章论述了语言与数学的关系：语言符号的随机性与统计数学，语言符号的冗余性与随机过程，语言符号的离散性与集合论，语言符号的递归性与公理化方法，语言符号的非单元性与复杂特征运算，语言符号的模糊性与模糊数学。这些关于语言符号特性的新论述，反映了信息时代的语言观。丁石孙校长看后很高兴，他把此书推荐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1年，湖南教育出版社出版了这本书。

 《数学与语言》

著名数学家陈省身为《数学•我们•数学》题词：“我们赞赏数学，我们需要数学”。

陈省身题词

陈省身教授的这个题词，印在了《数学与语言》的首页上。

丁石孙校长于2019年10月去世了，他的音容笑仍然留在我们的心中。近来，随着深度学习方法在自然语言处理中的应用，数学与语言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了。丁石孙校长早就关注到数学与语言的关系，显示了他的远见卓识。

本期责编：李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