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九碰到蔡英文，不知如何称呼您 ——双英会札记

先抄一则台湾人说的笑话：一只鹦鹉飞到总统府。军警把牠捉住，鹦鹉说：放开我，否则你们会后悔！军警问：为什么呢？鹦鹉回答：我来找弟弟的，英九、英九，你在哪？快来救我，我是英五……520后，那只鹦鹉又飞到总统府，宪兵说：哼，现在已经不是你弟弟当总统了啦！鹦鹉：哼！等我妹妹来，你们就惨了，英文！英文！我是英武啊！

3月30日上午10点，这只爱闯总统府鹦鹉的弟弟妹妹，台湾总统当选人蔡英文与总统马英九，相约跑到台北宾馆，就政党轮替与政权交接的过渡期做正式沟通。

台湾中视新闻直播了2小时29分49秒，我耐烦看完了全部直播。就内容而言，可叙之处不多，BBC一篇观察报导的标题即是《双英会有礼貌没实质》，可见一斑。就我有印象的画面细节部分，从传媒人的角度，站在海峡这边做如下札记，和各位分享。

双英会时马英九先到等候，感觉马稍有点不自在。总统府秘书长曾永权、副秘书长萧旭岑、总统府发言人陈以信等，围在马身边反复演练，似在教马如何走位。一位随扈掏出小梳子，站在马英九背后帮马整理头发，这个小细节很有趣，相信所有蛤丝当会心一笑。

拾掇好发型后，马英九站在红地毯中央静候。秘书长到宾馆门前伫立等候迎蔡，这些等候的人好生无聊，又是提裤子又是整西服，种种不耐烦的小动作在直播画面里一览无遗。

蔡英文座驾疑似是一台黑色阿尔法，在一干随扈和总统府官员们的簇拥下，踏上红地毯，快步走入宾馆大堂，在一干高大男人包围下尤显身形矮小。

难以想象，就是这么一个瘦弱的屏东女人，以伊人不出奈苍生何的气势，一肩挑起凄风苦雨中的民进党，自2008年任首位女党魁伊始，历经前总统阿扁贪腐案重挫，2010年五都总选一败于朱立伦，2012年大选再败于马英九，到2015年携九合一大胜的无敌锐气过关斩将，再到年初一路杀入总统府。

下个月，这朵台湾政坛绽放的白玫瑰就将成为全球华人历史上第一位民选女总统。

穿过镁光灯阵，双英坐定寒暄，博士对博士，海归对海归，前法律人对前法律人，总统当选人对看守总统。

马英九已经完全调适好节奏，身形不动如山，微笑看着眼前这位搏杀过N次的老对手。倒是蔡英文略显紧张，手脚似不知道往哪里放，左手抚腿，右脚轻打节拍，各种小动作接二连三。

第一阶段的十来分钟对媒体开放，双方都中规中矩，念稿为主。这个环节挺像这边两会代表团开放日，都以演戏为主。

马表示感念蔡当选时释放的善意，如要民进党全国党工必须谦卑谦卑再谦卑，立法会议员不得刁难现任内阁官员等。

蔡感叹第三次政党轮替来之不易，第一次在这种长达四个月的交接过渡期里有预先见面的机会，希望谈民主、谈责任、谈合作。蔡还是不太习惯照顾媒体的镜头，总是只顾看着对面的马总统说话。

接下来的闭门会谈70分钟，中视的摄影师好生偷懒，机器一架，焦都不调好，守在会谈室门口的两个警卫都给拍糊了。

待到会谈结束大门一开，双英联袂而出，门口牵手站定，闪光灯暴打一分多钟，被各方摄影记者呼来唤去，两人笑眯眯地看这里，看那里，看中间。。我总想台媒真是被惯坏了，当年胡连会时可没人敢这么吆喝，大会堂和中南海里只闻清脆密集萧杀的快门声。

双英离场，总统府和民进党各安排了一场记者会对媒体和公众交代。曾永权、萧旭岑、陈以信三位主持总统府这场。

和大陆这边情况仿佛，“台湾人民日报”中央社谢家珍开头炮，问会谈有无触及治安问题。新头壳同行们问是否触及九二共识。美国之音问是否会前有议题设置上不谈两岸问题的默契，联合报问中南美外交规划，自由亚洲追问两岸问题，台视问能源问题。

苹果女记者问是否谈到党产问题，让人情不自禁想起海峡这边的今年两会上东方早报那个著名的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问题都问得简洁而准确，尤以自由时报的白发记者黄玉忠（音）问得刁钻犀利。黄问，既然秘书长说总统表示外交问题目前属于机密，是否在暗示外交将来的不稳定可能跟两岸有关？

曾萧两人也答得简洁而准确，有就是有，无就是无。印象深刻的是总统府发言人陈以信异常谦恭，看到黄玉忠举手，安抚解释说先让女士提问，马上就安排自由时报。追问媒体名称和记者名字时更是相当谦恭，最后宣布记者会结束时设置的前提如果大家没有其它问题就结束，退场前三人站起集体鞠躬，仿佛在参加追悼会。再次感叹台媒被惯坏了，党性有大问题。

民进党记者会，由秘书长吴钊燮、副秘书长刘建忻两人主持。

中视直播大有问题，镜头只锁定主持人，提问记者的画面和声音均听不到，澳洲新快报的叶宝生老兄要是来了，肯定要气得七窍生烟。相信他也不会来赶这场子，因为台湾这两党可能都没法给他报销机票。

从回答看，发问内容大同小异，集中在巴拿马问题，南海问题，邦交问题，能源问题，有无议程上的议题提前设置与规避默契等。

民进党这场记者会的一个细节是，外媒直接英文提问，发言人直接英文回答，全场均不设翻译环节。对比我们的两会总理记招会，仅翻译环节就要占掉一半以上时间。

和国民党这个百年老祠堂比起来，街头运动起家的民主进步党以精擅文宣著称，蔡英文竞选时提的一揽子计划，包括安心住宅、食品安全、小区照顾、年金永续、治安维护的五大社会安全计划，实践世代正义、改革政府效能、启动国会改革、落实转型正义、终止政治恶斗等五大政治改革，五大创新研发计划等，念来琅琅上口，酷似当年薄书记念兹在兹的五个重庆。

想当年，这位书记和马英九，作为身材高大外形俊朗的帅锅，也都曾经是台湾媒体最爱的政坛明星。这之后四年的台媒，又不知道该如何评介他们选出的这位女总统。

这三位都是我特别想做专访的对象。作为一个生活在海峡这边的前媒体人，这自然是在做梦。那只飞进总统府大呼小叫的鹦鹉，倘若飞到我们这边来了，倘若没给清蒸红烧了的话，估计会长吟一句：十年一觉明君梦，不知如何称呼您？

2016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