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大新声丨山东省兖州一中史贝尧：回首过往，远路未来

编者按

思源湖畔的微风迎面拂来，五湖四海的菁菁学子齐聚这里，交大又一次迎来新的相遇。选择了交大，就选择了责任；新征程、新起点，交大永远是你们坚强的后盾。怀揣梦想的学子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温暖且励志；让我们一起倾听新生们的心声，重温属于我们每一个人青葱岁月里的美好。

-个人介绍-

史贝尧

毕业于山东省兖州一中

2022年录取至上海交通大学

工科试验班类（机电类）

01

有多少人曾感到困惑？同懵懂的大多数一样，我在初次踏入一中这座园子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惯性地，从九年的义务教育轨道上结束了一段旅行，又桥接到一条新的长达三年的轨道上。

最近我见了一些人。其中，有未读高中的初中同学，免于受高三“洗礼”的她容貌光鲜，却难掩内心的失落；有早已成家立业，二十多岁便儿女双全，过着平凡而闲适生活的小职员；也有年近三十的在读博士，在繁重的科研中前行。他们使我不禁思考：人生海海，用三年读高中，四到十年读大学。教育真的仅仅是一个充满偶然性甚至飘渺如幻的机会而已吗？

在2012年，一位年过半百的英国作家的处女作小说横空出世。主人公哈罗德已经风烛残年，胆小懦弱、生活狼狈。一个清晨，他收到患癌老友的告别信，深感震恸，立刻写下回信。在寄出的路上，他回忆了自己的一生，走过了一个又一个邮筒。87天，600英里，他以衰朽之躯纵跨英格兰，只因相信老友的等待。这本书的名字叫《一个人的朝圣》。一位写了20多年广播剧本、此前从未写过小说的英国作家蕾秋·乔伊斯著作了这本书。

02

同学们，从我们迈入高中校园的第一刻起，我们就踏上了这样一条朝圣之路。它长达三年，承载着我们从家乡跨向一个又一个城市，承载着我们的信仰、理想和热望。

这条属于我们的路，如书中哈罗德的旅途一样，漫长、痛苦、仿佛没有尽头；如徒步600英里一样，偏执、疯狂、荆棘密布；但我们还是走了，好似背水一战，剑胆琴心，走得义无反顾。

我们自四面八方而来，有着迥异的起点；往五湖四海而去，亦有着不同的终点。因此，千难万险，终究只能由我们亲历亲为；上下求索，注定是一个人的笃行。

我们走着，体验着，亦思索着。在这所特别的园子里，留下青春的记忆，困惑着我们的困惑，幸福着我们的幸福。从雨后到晴朗，从星月到朝阳，这个园子的每一片草叶、每一寸阳光、每一声鸟啼，都有人欣赏。如诗如画的年华，如诗如画的泪与笑。

我们走着，发扬着独属于我们的青春浪漫。独属于青年人的浪漫，就是不向困难屈从。我曾经不擅长遗传学，以至于一度有放弃生物的冲动；但在高一升高二的暑假，我刷完了一本遗传题，终于拆除了这座大山。攻坚克难的技巧，正在于集中突破。一个知识模块、一种题型，集中训练辅以反思总结即可解决。反思的第一步，是将题目按特征初步分类；第二步是分析各类的共性；第三步是分别总结解法套路。这其实是个模型化、抽丝剥茧的过程；这个过程的最终成果，是自己的理论——这便是知识的发端。它复刻了人类认识世界的一般过程。

03

在此感谢我高一高二两年的同桌。据他观察，我可能是全班唯一一个会在美术课上做笔记的同学。在莫奈的《垂柳》中，生与死、实与虚交织着幻梦；在徐悲鸿的《田横五百士》里，民族精神汹涌着热血。这些看似无用的艺术品，却成就了我所向往的灵魂的丰盈，在平淡的表象下添上洋溢着活力的浪漫，成为我的一部分。这就是艺术的萌芽，它完全脱胎于高中课程，和一双审美的眼睛。

在高中，我重新认识了屈原。当我读到教条式的定义“屈原是伟大的爱国诗人，他的作品《离骚》是浪漫主义诗歌的源头”之类，此时屈子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名字。直到高二，我听了白云出岫的《屈原列传》朗诵。高一时的如日中天，只给高二时的我留下自视过高的傲气和连续受挫的失落；那段黑暗而痛苦的时光，难到让我怀疑人生，固执与脆弱也一并滋生。随着朗诵来到”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振聋发聩的话语，天时、地利、人和。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问题，终于走出了那固执的窠臼，破茧重生。曾经的学习方法，正是所谓快者不快，而所谓高效者不高效也。此后每每听到屈子，我心中总是油然而生一股敬意、一种认同。

我们思考，即使是无言的思考，是不是仍要借助于中文？语言是信息的载体、思考的工具，但它同时也是情感与思想本身。如果要说我高中最后悔的一件事，那就是没有早早地认识到语文的价值；如果要说我高三做的极有意义的一件事，那就是重新认识了语文。从此，语文不再是应试的工具，而成为启迪心智的使者。在高中，你会学习读诗和古文，体悟那百转千回的情感，于他人衷肠中找到自己的栖居。你会被一句“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搅得心波荡漾，会为一句“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热泪盈眶。在高中，你会学习读文，因阿来《火车穿越的身与心》久难释怀，为萧红《春意挂上了树梢》潸然泪下。像我一样，即便身处高三，你仍可以跳出功利心去体味这些极富启迪性的散文，这时你就能真正读懂作者的内心；此后如果回归应试，亦可无往而不胜。你还会学习作文，用文字袒露自己，通过文字找寻他人的灵魂。在高三时，频繁的习作让你的积累本快速增厚，一同丰盈的还有你的思想。当你真正认同这些所学，你便会觉得处处有知己，而永不会被“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所困扰。伏尔泰说，“沉船上亦有高歌”，即便身处逆境、困境、窘境，我们仍会感到超越性的快乐。尤其是读同学的文章，你会发现很多与外表不同的有趣的灵魂，或深邃，或睿智，或细腻——都一概浸入了你的心神。在语文这门关于人的思考与人本身的学问里，知识萌芽的理性与艺术萌芽的浪漫汇聚一堂，成为文学、哲学，进而衍生出生而为人最珍贵的东西——思想。

此时，一切华丽的词藻都褪去表象，所有的文字都返璞到原初的模样，这时你就真正触及了人类文明的永恒瑰宝。

此时，你似乎就明白了屈子披发行吟泽畔的缘由，明白了“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的悲怆。你永远抛却了那些教条式的定义，屈子才真正走出了历史，有血有肉；他真正在你的身上重生，他身上的理想精神熠熠闪光。

04

我们每个人都被诸子的哲学，和伟大的文学深深影响，不论我们喜欢不喜欢，我们都通过它们来窥视这个世界的真相。它们是一切价值判断的本初，是我们思想的原乡。这些炫目的智慧和修辞珠宝，仅仅注视便可引起非凡的感受，罕见的、强烈的珍贵情感，能够完全颠覆你的生命。这种情感，强烈到能让人忽略现世的一切困难，毫无疑问地追寻本心。

这种由惊讶和畏惧组成的甜美融合，这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和麻痹灵魂的恐惧，我们叫做敬畏。

敬畏是思想成就的圣杯。没有哪一种人类情感能拥有如此的生命力，而它也是最为难以唤起的。当你敬畏教材乃至知识本身，你就触及了人类所赠予你们的最大财富，于是苦就不再成为苦，而乐就贯穿学习的始终。

徜徉在一中的栈桥，木板吱吱作响。身畔是平静的、倒映着晚霞的湖水，脚底是不畏人甚至亲近人的游鱼。耳傍风声正响。风景是大自然的呓语。阳光。时光。

三载同行，太多美好，美到只有诗才配得上。见过可爱友善的同学，是他们给予我鼓励、帮助和鞭策，是长夜炬火般的亮堂；见过无私奉献的老师，是他们传道授业、指点迷津，是桃李不言的无疆；还有倾心付出而不问回报的爸妈，成为逐梦路上最坚定的守望；留给他们，我心中最温暖的一角。

“哈罗德走进一家小旅馆过夜，和客店旅人说起了自己的神秘计划。他们都相信他。他们都看见了他的帆布鞋，听了他说的话，选择忽略一切证据，去期待一种不言自明的更大、更疯狂、也更美好的可能性。人生只有一次，如果不疯狂一次、冲动一次，生命未免太过平淡，太过单调。”

让我们回到开头的那个问题：教育仅仅给我们带来了机会而已吗？

我相信答案会是否定的。在教育的道路上走得更高、更长，收获的不仅仅是机会，还有灵魂、思想。于是终身学习就不再是一种教唆，而是同水、食物、空气一样不可或缺的给养。

在2012年，一位写了20多年广播剧本、此前从未写过小说的英国作家，在伦敦的家中写了一部关于自我找寻与朝圣的小说。在她的手稿里，一行娟秀的笔迹这样写道：

“生活离平淡无奇有多遥远，又可以在多短的一瞬间不复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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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材丨史贝尧

编辑丨狄杨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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