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职恒大半年后的任泽平,再度被舆论关注。但任泽平从未公开回应,那么他在恒大功过如何?究竟是建言恒大高债务导致了今天的困境,还是谏言降负债、反对多元化但言不为用?
虽然大家至今未得到当事人的回应,但是我们仍然可以找到一些线索接近真相。
半年前的3月18日,金融圈爆出任泽平辞去恒大首席经济学家一职,重回资本市场。这令金融圈颇为震动,这相当于在恒大尚未出事之前任泽平就放弃高薪。
3年多前那份广为流传的年薪1500万的任命通知,被认为是对“知识的礼遇”,也是“知识创造财富”的标杆,给很多读书人长了脸。当然,其实在那个时候恒大集团总裁夏海钧已经年薪2.7个小目标,也可见谁才是许老板之外恒大真正的谋士、决策者、执行者。现在媒体上各种说法莫衷一是,离职半年之后,站在事实维度,我们梳理任泽平在恒大集团的3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以及在内部到底是如何谏言的,也许更能清晰地看出任泽平在恒大的功过是非。
恒大危局:早已埋下的高负债狂奔基因
网络上近日出现的有关恒大破产重组的言论完全失实。公司目前确实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但公司坚决履行企业主体责任,全力以赴复工复产,保交楼,想尽一切办法恢复正常经营,全力保障客户的合法权益。
当下的中国恒大遭遇了兑付危机,被追债、抽贷、停贷、诉讼直至项目停工。但,今日风雨飘摇的恒大集团,高负债基因早在13年前就已存在,并在拉回生死边缘之后,又在新一轮高负债狂飙后于2017年埋下难以拆解的大雷,驶入一条难以刹车的飙车赛道。恒大历来以高负债、风格激进著称业内,这与恒大和许老板骨子里的豪赌基因相关,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恒大2008年就因为高负债扩张差点倒闭,后来在刘銮雄等香港牌友富豪的帮助下,以及受益于2009年国家4万亿刺激,房价飙涨,才得以度过那一次危机并起死回生。只是,幸运之神并没有第二次光顾恒大。倒退到7年前,2014年的时候,恒大集团的负债为3620.84亿元,负债率为76.31%,负债率已经很高。2014—2017年是恒大集团最为疯狂的扩张周期,负债从2014年的3620.84亿元一路飙升到2017年的15714.02亿元,3年负债规模飙升333.99%,负债率也从76.31%再度猛升到86.25%。如今看来,任泽平在2017年底去恒大的时候,是恒大负债率最高的时期,更已经形成了“高负债、高杠杆、高周转”的现实。
2017年12月,任泽平赴任恒大集团首席经济学家、恒大经济研究院院长等职位。从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研究部研究室副主任,到国泰君安首席宏观分析师,再到方正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其作为国务院智囊、实战派经济学家,横跨官方与市场所展现的政治经济学功力被普遍认可。据说在赴任恒大的两天前,任泽平在一个交流会上提到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未来5—10年中国富豪以及各地富豪们最应该关注什么问题?”在众人多种多样的回答中,任泽平说的就是“安全”——谨防冒进、谨慎扩张、谨防多元化。据恒大离职人员说,任泽平在刚加入恒大的时候,明确表达了反对多元化、高负债的看法,认为多元化对企业而言是九死一生。随后,因为任泽平的反对建议,许老板还在内部干部大会上对这类“还不明白公司重大战略”的声音进行了批评。这一情况,在恒大高管中广为知晓。事实上,民营企业的强势老板文化,并不是一个刚刚入职的“书生”乃至“经济学家”能够改变的。公号“包邮区”在9月13日的《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一文中指出:许老板在最近的开会反思中说,如果那一年(2017年)不搞多元化,停下来减负债,那恒大现在非常有钱。但那一年,许老板最终选择了多元化、加大杠杆、大肆扩张。
2021年3月18日,任泽平离职恒大集团,重回资本市场。据传,任泽平早在2020年下半年就提出了离职,但未获批准。至于离职原因,在其回归资本市场发布的观点中可以看到,从行业趋势预判和选择上来看,最为核心的是任泽平认为地产的好日子正在过去,他认为资本市场迎来了繁荣发展的历史机遇,因此他在职业选择上也是顺势而为。从其在恒大内部处境情况来看,任泽平自入职恒大到提出离职的2020年8月,近3年左右的时间里,其给出的保守建议显然并未被采纳,或者说积重难返,可以说自始至终任泽平都未进入核心决策层。恒大总部在深圳,而任泽平长期在北京,加上谏言降负债、反对多元化未被采纳,因此也更难以融入并进入到核心决策层,难以发挥其智囊作用。看到行业趋势变化的任泽平,最终选择离职。客观而言,许老板从2018年就开始提降负债,即将“三高一低”转化为“三低一高”。但许家印还未来得及瘦身,三道红线就来了。监管来得太快,且态度坚决,更核心的是恒大已“船大难掉头”。而在新能源汽车多元化之路上,许家印也是在为恒大寻找第二增长曲线。如今来看新能源汽车也站在了风口上,只是许老板的资金和研发速度还是没跟上。因此,站在三年前的时点上,许家印看对了方向,却是踩错了节拍。
离职恒大之后:
任泽平不断提示房地产“硬着陆”风险
或许,正是任泽平感知到了地产行业的风险,才有了他离职的一幕。离职后,任泽平提示房地产是最坚硬的泡沫,建议避免硬着陆。当然,从恒大地产离职,回归券商行业,也是他认为资本市场的重大机遇来了。正如任泽平在致谢感言中所表述的——随着注册制改革,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国家鼓励创新,中国资本市场正迎来长期发展的重大机遇。离开地产圈之后的任泽平,没有了地产公司背景的束缚,他也变得更敢说了。客观上,任泽平端着地产商的饭碗,基于回避原则,他对地产行业说好说坏都不合适。但在网上盛传的“中国未来10年一二线城市房价翻二倍,三四线城市房价翻三倍”这一言论,不管是任泽平入职恒大前还是之后都未曾说过这种预判,从泽平宏观公号、公开媒体采访专访、外部演讲等均未有权威真实出处,实为坊间借他之名杜撰,却因观点劲爆而被一些文章不加甄别地引用。因此,我们会发现,他在恒大期间,鲜少对于地产行业进行公开的预判,更不用说惊人论断。这一点6月25日“易简财经”公号就提及了任泽平离开恒大前后的预判变化——《离开恒大之后的任泽平,越来越猛了》。
可以说,任泽平离职恒大本身,应该是感知到了行业的风险。其实,2021年的3月,尤其是2020年下半年,那个时候的恒大集团虽然受“高负债”困扰,但还基本未有人想到恒大会在以如此快的时间内陷入危局。在2021年3月离开房地产行业以后,任泽平多次警示“房地产是最坚硬的泡沫”“谨防触发重大金融风险”“房地产调控一定不能操之过急,要软着陆,避免硬着陆”,等等,不断提示风险。今年年初,任泽平在《2021年中国宏观经济需要面对的三个问题》中也提到,要谨防触发重大金融风险。这跟他之前的谏言一脉相承。客观而言,这一次任泽平用离职的方式又精准逃顶了——恒大危局乃至地产行业转折。而上一次,是2015年当市场即将到达他在2014年预测的5000点、处于极度狂热状态时,他提出“我理性了市场疯了”“海拔已高风大慢走”,提前预警了股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