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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的野菜资源与野菜文化

2018-04-20 何彤慧 口述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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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苦苦菜呀……”是儿时印象最深的吆喝之一!虽然比不上《红灯记》中的“磨剪子来锵菜刀”那么响亮,但每年仲春时节,这吆喝便在银川城的街巷中响起,直至初夏,足以让人记一辈子。那时的山野菜是论堆卖的,几分钱一堆,捡得干干净净的,回家便可水洗上锅。当时吃野菜和现在的意义完全不同,主要是为了省些粮食,尤其是艾,当饭吃每顿至少省出三分之二的粮食,在粮食短缺的时代,哪个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不这么做呢?

      野菜当粮实际上是农业诞生以前的采集和渔猎时代采摘式生存方式的遗存。


      传说中的神农氏尝百草与其说是开创农业、医药业先河,不如说是探寻发现更多的食用植物种源,为采摘业的兴旺奠定了基础。


      农业发展起来以后,采摘业逐渐变成了辅助性的生产方式,日常饮食对野菜野果的需求越来越少,但是作为救荒生计得以长期存在下来。因此,越是农耕后发的地区,越具有食用野菜的传统。

01

      除了引黄灌溉的河套区以外,宁夏及其周边大部分地区历史上都是靠天吃饭的雨养农业区或畜牧区,收成好坏根本不由人,可以说是老天爷说了算,寒冻、干旱、风灾等自然灾害常常威胁这一区域的农牧业生产。


      在这样的生产条件下,人地关系中顺应自然的成分更加浓厚,极具地域特色的野菜文化应运而生,野菜文化在这一区域实际上也是一种备荒救荒文化。

      历史文献显示,西夏时期本区域的百姓就因为粮食短缺而“春食鼓子蔓、咸蓬子;夏食苁蓉苗、小芜荑;秋食席鸡子、地黄叶、登厢草;冬则畜沙葱、野韭、拒霜、灰条子、白蒿、碱松子,以为岁计。”


      野菜的功用显然不仅仅局限为“菜”或副食,而是主食,直接当粮食使用。

      地方史志中有关物产中蔬菜的记载一般都是栽培品种,如在《嘉靖宁夏新志》《乾隆府志》中都不例外。但是在县志州志中也将一些大宗常食野生植物记录下来,例如明代成书的《固原州志》中就将荠菜和蕨菜收入蔬菜类物产中;清代的《中卫志》中则记载当地“草有绵蓬、刺蓬、水蓬子,皆可食,遇旱,山民采以备荒。绵蓬子,可酿酒。又有登粟,产沙地,子可做面食,变可粮食,一名沙米”。


      这里的登粟即登厢或沙米,作为宁夏中北部风沙区救荒粮食的历史文献可及的就有一千多年了,太平兴国六年(981年)王延德奉旨西行路经此区域时,即发现此地“不育五谷,沙中生草名登厢,收之以食”。


      顾祖禹的《读史方舆纪要》中也记载宁夏韦州一带明时遭遇灾荒年景,军民纷纷到荒滩草地中觅食,得以果腹。

02

      关于宁夏野菜资源植物的数量,到今天还没有定论,一项研究表明宁夏有野菜资源植物49科111属142种,而在宁夏野生食用资源植物资源数据库中则收录了多于此数目的种类(158种)


      另外从全区各地野菜资源调查中汇集的资源总量,与前两者也不一致。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对野菜资源植物的认定不尽相同,如对淀粉类、香料类资源植物是否属于野菜尤其有争议;二是对植物是否有资源价值认识有限,尤其对那些群落伴生种,由于可采量少,分布局限,资源价值很难认定。


      但无论如何,野菜类资源植物的总种数大约只占到宁夏全区植物总种数的10%左右。


      香料类野菜植物如苦豆子、百里香等,是地方特色饮食文化的重要元素,苦豆子草粉(香豆草)制作的面食有特殊的芳香和色泽,香豆草花卷、饼子,构成了甘宁一带的面点特色。


      百里香在宁夏主产于中南部,传统的食用方法是放在蒸笼里增加香味,近些年被加在茶叶里制成百里香茶,除有很好的口感外还有解酒醒脑等功效。

      代粮充饥的野菜在宁夏周边地区种类很多,最大宗的可能就是艾了。


      “艾”是艾蒿的俗称,是宁夏及其周边蒙、甘、陕部分地区最受欢迎的野菜之一,其食用方法和家榆的果实(榆钱)、刺槐的花(槐花)相同,都是拌上面粉蒸熟后食用,与南方做艾的吃法截然不同,而华北地区的艾蒿则被称为“苦艾”,基本上只作药用。

      白沙蒿、沙米、芨芨草、辽东栎等的果实,玉竹、黄精、鹅绒委陵菜的根茎,寄生植物锁阳、中间锦鸡儿的韧皮部等等,均因为富含淀粉而成为本区域重要的备荒救荒植物。


      多年来每到秋季家家户户忙于采收这些植物,公社化时期还有生产队组织开展野外小秋收,一日采收原草上百车,其中如白沙蒿籽在宁夏中部地区依然是许多农家乐于采收的野菜,更是地方特色蒿子面的基本原材料。

      宁夏及其周边地区充作蔬菜的野菜,其食用部位多数是幼苗、新芽、嫩叶,如扫帚苗(地肤)、马齿苋(胖娃娃菜)、沙葱(三棱韭)、苦苦菜(有甜苦菜、苦苦菜,实际上包含相近的多个品种)、香椿等等。


      近年来本地餐桌上又出现了颇受欢迎的枸杞苗,原以为是枸杞的嫩芽,后来在枸杞园搞实验才得知是枸杞果落地后种子新萌的小苗,可见餐桌上的叫法不虚妄,应当也是本土野菜大家庭的一员。


      枸杞有冬果夏果之分,生长季里落地的枸杞子不断,枸杞苗也常有,鲜菜的收购价大约十几二十元,是枸杞农副业收入中重要的一项。


      值得一提的还有藻类的发菜、地软等,因为产量少而金贵,属于野菜中的上品,地软包子近些年成为宁夏大小餐厅的必备面点之一。

03

      以“红黄蓝白黑”驰名的宁夏五宝中,“黑”字原意是发菜,近年来因在其采集过程中造成严重的草场破坏,从五宝中被剔除。


      发菜从资源到“非资源”的轨迹转折,正是生物资源命运多舛的真实写照——所有的野生生物资源,一旦被人类所垂青,很难不走到破坏、枯竭、物种濒危乃至灭绝的结局,竭泽而渔,是人类对公共资源的必然态度。


      值得庆幸的是,野菜作为可更新资源中繁殖更新能力最强的一类,虽然常常在灾荒年景“树皮草根,掘食殆尽”,但灾荒过后依旧会卷土重来。

      改革开放四十年来,野菜在国内市场上经历了从丑小鸭到白天鹅的蜕变,从农村集市逐渐走入大超市,从百姓餐桌走上高档宴席,从偏远乡间走进城市甚至走出国门。野菜的价格在这个过程中也一路上扬,从几分钱一堆到几元一把,甚至数十元一斤,在北京、上海等中心城市甚至达到了“野菜比肉贵”的境地。

      野菜今天的俏销走的是绿色、养生、保健之路,与过去的备荒充饥功用相比,具有极大的产业空间和产业价值,已经发挥着对农副业极大的拉动作用,甚至成为个别村镇的主业。


      野菜尽管有着与人类历史同样久远的历史,但能够成为批量供应、大宗生产的产业,如果不算历史时期那种为皇家或军队提供贡品补给的采摘加工的话,可以说是新兴产业,而且是有旺盛需求,有较高附加价值的“朝阳产业”,一些地方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开始作为优势特色产业大力培育扶持。


      然而虽然称为绿色产业,但以追求经济效益为目标的“绿色产业”往往很难持续下去,很快会与一些中药材资源一样,面临资源枯竭的境地。

      宁夏及周边地区大力发展野菜产业,面临的不仅仅是资源问题,更严重的可能还是野菜采收带来的一系列生态问题。


      虽然我们也有一系列兴利避害的对策——查清资源,限量利用;轮采间采,挖大留小;引种栽培,化野生种植……,但是适度利用、保护性利用,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


      一旦进入农地种植,野菜还是野菜吗?

文章摘选自《朔雁沉沙》一书 图片源于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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