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读】骑楼人·老街事丨“遇见海口·最美时光”征文
守望
不知是海风悄然登陆,试图开启那只旧门闩;抑或一只习惯夜行的猫,指尖滑过稍显松动的瓦片,李阿婆一激灵,醒了。既然睡不着,就索性爬起来,一下一下梳头发,一直把天光梳的泛白,才用簪子齐齐别在脑后。
李阿婆知道,就在此刻,必有一抹亮色,急急掠过水巷口,像给白皙的墙壁涂了层胭脂。她固执地认为,骑楼老街的早晨,应该从这时算起。
水巷口原本是有水的,不光有水,还有码头。就在这里,李阿婆的祖父——那个陌生而遥远的人下了南洋,化作一粒漂泊的种子。从水手,到船员,到船长,到有了李阿婆的父亲。
这一切从父亲嘴里说出来,是那样平淡无奇。可在年轻的李阿婆心里,却升起小小的崇拜,还有莫名的憎恨。她不知道,那个人是怀着怎样的决绝,至死未踏上归途;她更不明白,他又如何割弃父子之情,逼着父亲千里迢遥,星夜返乡。
一起回来的,还有不少少小离家的人。后来,就有了这骑楼,这老街。
等到李阿婆有了儿女,她好像不那么恨祖父了。这时,父亲也走了。
儿女们怕她寂寞,劝她搬离老街。可李阿婆不愿意。就像呆着没事,她还是喜欢沿着中山路、新华路、解放路、博爱路“打转圈”,哪个店铺的女儿墙更合自己心意,谁家窗棂下的三角梅和太阳花开的正艳,她都记得清。在东门市场,她总能淘到新鲜又便宜的海货,顺便来碗亚妹家的海南粉,里面满满的老街味道。妈祖诞辰、升天日,拜拜天后宫,趁机会听听琼剧,和老嫂子拉拉家常,她喜欢缭绕的烟火气。
李阿婆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要离开。她不怕死,可死了以后,骑楼怎么办?它生养了自己,又有谁去照料它呢?李阿婆突然想起素未谋面的祖父,就又一次来到水巷口。
那天风特别大,吹散了她的头发,吹得万国旗猎猎作响,骑楼更像一艘硕大的油轮,迎风起航。
归来
屹男走进老街时,海南正是雨季。他躲在骑楼里,看雨从纠结缠绕的藤蔓上坠落,一滴滴注入密实而肥厚的青苔,消失在狭长幽深的窄巷,这一切,是那么神秘而富有诗意。
当然,最吸引屹男的,还是老爸茶。它们如插遍椰城的棕林,凶猛生长。
从小在国外长大,屹男从没见过这种阵势。
三三两两年龄不同、身份迥异的人齐聚茶店,像是在赴一场盛大约会。一壶滚开的红茶(绿茶),配上几只煎粽、杂粮糕,或甜薯奶、蛋黄包,或猪肠粉、抱罗粉,大家的话匣子就此打开。你的往事,他的近况,我的远方,聊得兴起,上下五千年,东西南北中,已经没有什么不可以入话。袖子挽起来了,声调高起来了,眉毛扬起来了,一口口茶汤化作头顶升腾的热气、额角渗出的汗珠,还有嘴角丰盈的笑意。
为什么一盏寻常老爸茶,竟在老街人心中沸腾百年,炉火越烧越旺?
说性情,说习惯,屹男清楚,这远远不是答案的全部。邻里之间,老爸茶是蜜,越喝关系越粘腻;生意场上,老爸茶是酒,身段放低,却大了格局;萍水相逢,老爸茶是礼,和而不同,圆融俱足。伴着一声声吆喝,茶店里声浪滚滚,水气冲天,屹男周身的血液都在奔涌,一种压抑许久的情感,重重袭来。
既然在哪里都是投资,为什么不回家呢?
屹男突然明白了名字的由来。他望着父亲故去的方向,彻夜难眠。
逐梦
老街流行一句话:有骑楼的地方,就有身形苗条的女子。
琪琪就是这样的女子。
从样貌上看,你绝想不到这是个海南通。骑楼老街的前世今生,更被她装在了心里。“五层楼”为什么建在得胜沙路?南洋船王何达启如何赚了第一桶金?天元药店里怎么藏有一座戏楼?每天,她都像要淘空自己,把商号、廊柱、窗楣、浮雕背后的苦和悲,笑与泪,讲给山南水北的游人。
中山路的夜晚,仙乐飘飘,咖啡留香,浓浓的小资与文艺味在坊间发散。泡上一壶“福山”,静静地翻几页书,想想心事,琪琪享受着老街的慢时光。
今年春节,一定要拍套旗袍写真,不知和老照片里的侨眷比起来,谁会更美一筹——
再过几年,自己也要开个旅行社,拓展骑楼老街深度游,让更多人走近它,爱上它——
窗外溢彩流光,琪琪的眼神迷离起来。她不知道,在离老街十公里的海面上,又有商船开启了夜航。那条浩荡的海上丝绸之路,一眼千年。
作者:潘石
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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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海口日报
编辑:陈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