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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 | 娜塔莉·波特曼:做撕掉标签的人

2015-06-04 陈陌 24楼影院

每次遇到那些自称“看人挺准”的人,我都很好奇,他们到底是如何判断自己确定正确的了解了那个人的?在我寡少的经历里,了解一个人都是一件非常难的事。人的复杂,绝非简单几个标签:性别、年纪、职业、学历、喜好、星座等等能够概括。而且人生动态,偶然在前行路口等待降临,生命河流的走向与水量总在变动之中。


可惜的是,我们都确信三分钟即食的泡面无论营养还是口味都远远逊于老火汤,可面对一个人,我们往往轻易将那些大而无当或者偏激片面的形容词脱口而出,就像往文件夹上贴上“与客户会议记录”“标书资料”的便签条那般容易。


故而,我们习惯瞥人一眼,就装先知:

律师,必定精明而乏味。

政客,一定虚伪而空洞。

天秤座,都有选择恐惧症。

开名车的少女,一定有隐秘的身世。

爱狗人士,必定善良并仁义。


我们不经推敲却言之凿凿,标签式印象充斥人际交际圈,遍及够得着的,或虚拟世界的。我们用标签施害又同时受标签之害。


娜塔莉波特曼在她最近受邀参加母校哈佛的毕业典礼演讲时坦诚了这样一段“受害过往”。

在她1999年入校时,她困扰于女演员的标签,害怕名声之下,被别人误解为肤浅、智力不足以与哈佛的煌煌学府声名匹配。18岁的她诚惶诚恐的刻意选修神经生物学和希伯来文学,埋首幽深的图书馆与动辄几十页的论文中,努力营造与女演员艳丽或者说是徒有其表的形象迥然有别的严肃,她忐忑不安的站在影星的阴影之下,希望在那个四月芳菲的顶尖校园里获得智识上的尊重。


她说,因为她来自于知识分子家庭,所以她特别在意别人是不是把她当回事。


在智力与道德上,不把演员当回事,几乎是个普世惯例。早在现代传播技术还未出现的年代,演员在剧场舞台上,与衣食父母仅一步之遥,毫无神秘感,需直面看客们的拥戴或轻辱,敬酒得喝、调笑得接。


我们相信在田间地头看了一生日出日落的老人拥有看尽日与月交替、植被欣荣、雨露不定积攒的智慧,却固执的认定那些穿着华服的漂亮人儿只是美艳的木偶人。


娜塔莉波特曼不甘接受大众认知中的那堵柏林墙,她站在哈佛的明媚阳光里,想成为那个试图拆毁偏见之墙的人。大学四年里,她选择艰森的课程,很多次在教授面前崩溃大哭,天知道,她是怎么咬着牙挨到以优异成绩毕业。


如果娜塔莉自己不拆穿,所有人都会为她找到的新路径鼓掌欢呼,媒体提到她时,标题里总少不了学霸、才女的标签,大家热衷于讨论她全A的成绩和严肃的论文议题,不惜笔墨的给她贴上智力超群的标签(人们对于天才的狂热偏爱,让他们无视她为获得这些标签付出的崩溃与恐惧),甚至用她来贬低另一些更符合人们刻板印象的演员。


已经站在“被当回事”的领奖台上,她却拒绝领受这个奖项,对18岁的自己毫不留情:“我终于发现,刻意严肃而认真本来就是一种虚荣。”


不知为她的演讲已经事先拟好了类似于“智美俱优”这样大标题的人听到这话时,心有没有凉半截。娜塔莉波特曼再也不是那个在别人的评价体系中团团转的小姑娘。


追求娱乐头版、镁光灯围绕的女演员和为赢得别人尊重而努力更“学术范儿”,究其本质,不过是同样罔顾自身感受,匆匆将自己塞进别人的价值坐标系里去罢了。为了赢得别人的点赞而奋不顾身,不论呈现方式是华丽还是深邃,姿态都有点可怜。


可怜的娜塔莉想:我是不是热爱这项工作?我熬夜写论文,到底是为了满足自己,还是只是想博得虚名?大众对女演员的固有观念真的对吗?大众的评价对“我成为我”真的那么重要吗?


狭隘愚蠢的标签化将丰满的人、立体的人、动态的人扁平化,压缩成几个形容词名词。将认知过程陈式化,就像一台扫描仪往每个人身上一扫,固定程序便读取出几个指标,顺手又给人打上编号:你是人生赢家1998号,你是失败者0034号。更让受害者困坐牢笼,拼命的举着双手拿出身上其他标签,对笼外的评价者喊着:你看这,你看这,我不只是那样。


这样的抵抗也不过是一种对偏见的投降,看似积极,实际上是愈发触目生悲的消极的投降,就像希腊神话中无法挣脱劳役的希绪弗斯。

好在娜塔莉波特曼找到彻底遁逃的出路,她把那颗巨石扔到一边,不再理会小气的神祗,她说:“我热爱表演,热爱体验人物、表达人物,这足够了。”哪怕人们坚持偏见,认为女演员一定虚荣无聊。


2011年,离开哈佛七年的娜塔莉波特曼拿到了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她在《黑天鹅》里扮演了一个眼中只有舞蹈的芭蕾演员,为获得技艺上的完美不顾一切,因而偏执,因而生幻象,因而由洁净的白变成见不到底的黑。


演员与角色有时会达成某种呼应,娜塔莉波特曼说她在拍摄这部影片时,真的变得如那个神经质的瘦弱女孩一样,对旁人的评价充耳不闻,众人口中的好与不好对她无甚意义,她只在乎自己的戏剧表达是否达到了自己心中期待的标准。


这个角色给予娜塔莉波特曼的,不仅一座小金人,还有撕毁贴于身上标签的勇气。


可世事多妙,在她这段演讲在网上疯传时,这位素来低调连采访都很少参加的女演员身上又招来许多标签。有的金光闪耀,有的含糊敷衍。独立、智商、勇气与颜值,都媒体被再抓出来放在形容词堆里,滚成一个励志的代言人。


好似现下鸡汤还不够多似的,他们还希望从她的人生里榨取出励志的能量,好忽悠大众去复制她“34岁+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名校出身+家庭幸福=人生赢家”这样标签叠加的路。

没有人生路径是可以复制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同样幸运和不幸。每一个人被大词汇形容后,终究还是要降落在具体、细微的生活里,应对一地鸡毛。


如果非要用楷模与意义这样的词汇,比起励志的寓言,人们若能看到她为接纳自己、取悦自己付出的代价,就该放下忙着为自己贴上各色的标签的手,停止在旁人的点赞中用虚荣心构建标签化生活。


我时常琢磨人们到底为什么需要标签,需要用那些笼统的认知或者偏见完成对一个人的判定?这是出自于寻求同类的归属感,还是在探询世界时一种好逸恶劳的偷懒?


“因为他是双子座,所以他一定花心,我绝不可轻易相信他。

因为他是销售员,所以他肯定花言巧语生活糜烂。

他也是戏剧爱好者呢,那他也一定和我有着相似的品位。

他是城市中产阶级,那么就具有一定的生活品质。

我要是能成为当红明星,我的人生就从此无忧啦。”


这些想象,实际上都是人们错误归因的结果。村上春树曾毫不客气的指出这样逻辑的荒谬:“不可认为喜欢玫瑰的人就直率热情,喜欢狗的人就性情开朗,希特勒也喜欢狗,但不是所有喜欢狗的人都具有希特勒式元素。”


收入中产只代表经济状况,与个人品味、性情修养毫无瓜葛,女演员仅仅只能说明她的职业,如此而已,别无指征。


离开哈佛之后,她再也不与标签做无意义的抗争,无论是建构标签还是撕毁标签。这位犹太女孩回到她的出生地,就读于希伯来大学。她执导的即将上映的第一部电影作品《爱与黑暗的边缘》也是一位犹太作家的自传小说。


她坦然走向心中所向,远离标签压身,终获忠诚于自我评价的自由。


在她的成名作《这个杀手不太冷》里,她问里昂:“人生总是这么苦吗,还是只有童年这样?”里昂说:“生命就是如此。”


人生总那么苦,灵魂也许只有21克,别再做将别人的标签当奖章的傻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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