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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是去年最被忽视的一部欧洲电影

蒂姆德普 24楼影院 2018-06-18

| 本文首发于24楼影院(movie24luo)


在第四十二届法国电影凯撒奖(被誉为欧洲奥斯卡)上入围十项提名却只收获最佳摄影的《弗兰兹》,可能是去年最被忽视的一部欧洲电影。




而更出人意料的是,向来热衷于表现奇情爱恋、现代禁忌题材的弗朗索瓦·欧荣,这回却乖乖拍起了保守的古典主义爱情故事,着实也跟观众们开了个玩笑。

曾经在《登堂入室》里借学生作文窥视人性黑洞、描绘乱伦禁忌;在《花容月貌》以独特视角看待援交与性;在《新女友》中更是大胆打破性别界限,探索性认同、性取向上更多的可能性。正当大家以为导演会在LGBT的路上越走越远时,欧荣却一反常态地回归到如此传统的爱情故事上来,我们也很难想象,离开了敏感题材的欧荣又会以何种方式来打动观众。


影片以1919年战后的德国小镇作为故事的开场,女主人公安娜的未婚夫弗兰兹在一战中阵亡,强忍悲痛的她则继续和弗兰兹的父母一起生活。然而,安娜本已如“死水一般”的生活却因一位“不速之客”的闯入而被打破。这个叫做阿德里安的法国人,声称是弗兰兹的好友,他的到来给安娜,以及弗兰兹的父母都带来了新生。正当安娜发现自己慢慢爱上了这个与亡夫气质相仿的男人时,阿德里安却告诉她自己来此的真正原因...

《弗兰兹》的灵感源自法国作家MauriceRostand的剧作,而早在1932年德国著名导演刘别谦便将其改编成影片《我杀的那位》。当得知此消息,导演的第一反应是:“别挑战自己了,我怎么可能超越刘别谦?”不过,在欧荣谦虚地向大师表达敬意的同时,他也敏锐地意识到前作完全跟随戏剧的做法还是给他留下不少发挥的空间。面对原作以男主角阿德里安的视角展开叙事的策略,反其道行之的欧荣也将这个原本关于谎言的故事彻底打碎重组,并赋予其新的模样。


影片从安娜的视角展开叙事,既发挥出欧荣擅于捕捉女性细腻情感的特质,又丰富了影片在情绪氛围上的表达。因为相比于安娜,始终处于忧郁、敏感、腼腆甚至于有些怯懦气场中的阿德里安则显得缺乏变化。当观众的视点紧跟安娜时,我们也在观看过程中切身感受人物内心随着影片进程的波澜起伏。由人物情感进程而非事件来把控叙事节奏、体现戏剧张力,这也与一部伟大的中国电影不谋而合。

在短短百余年的中国电影史上,费穆先生的《小城之春》无疑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即便将其置于世界电影史的框架中,影片的含金量都不会打丝毫折扣。而当我们将《弗兰兹》拿来与《小城之春》进行比对时,二者无论在故事内容,还是在情感表述上都存在着惊人的相似。相隔近七十年,是模仿也好,巧合也罢,谁都没料到,从安娜的身上竟能看到周玉纹的影子。



《小城之春》同样是发生在战后断壁残垣的南方小城里的故事,年轻的少妇周玉纹与早已失去生活信念、一边还病痛缠身的丈夫戴礼言过着索然无味的日子,夫妻俩相敬如宾的表象下实则更暗示着两人没有爱情的实质。直到有一天,礼言的好友章志忱前来看望,却发觉旧时情人如今已为人妻,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身为一家之主的戴礼言也渐渐发觉两人似乎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同是丈夫形象的“缺席”;同样伴随有活力异性的“闯入”;同样面临着萌生的爱情,是该发乎情止乎礼,还是要轰轰烈烈爱一场。尽管看上去《弗兰兹》与《小城之春》都做出了类似的选择,可两部影片却存在着根本的区别。如果说费穆正好是借题发挥,通过极为精湛的场面调度从生活细节中挖掘戏剧张力,借此表述传统中国在道德与情感激烈碰撞时的人生困境的话,那么欧荣则更多在这出传统爱情故事中掺杂了反战的主题。

在影片中几乎未有战时场面的展示,却通过表现战后德法两国人民的生活境遇、心理状态映射出战争阴霾的难以驱散。如果说《小城之春》里阻碍玉纹和章志忱在一起的戴礼言如同是传统道德礼教的化身,那么对于被裹挟在国仇家恨之中却又互生好感的安娜和阿德里安来讲,真正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决不是死去的弗兰兹,而是杀死太多年轻人的战争,更是亲手将其送上战场的他们的父辈!


在《小城之春》里,当周玉纹无意间吐露出只有戴礼言死去,她和章志忱才能在一起的话语时,费穆先生真正试图暗示给观众的,其实是中国几千年来的传统道德礼教对人欲的无形束缚。纵使周玉纹离开戴礼言并非难事,可私奔这个名词背后所背负的巨大社会压力却无疑是她和章志忱承受不起的。

或许会有人质疑,在《弗兰兹》中导致他们无法相爱的并非是由于战争带来的伤害与憎恨,而是阿德里安自身的怯懦,那么我以为,如若没有战争,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如果轻易忘记这一点,才是对影片意义的最大曲解。


错误的时间遇上错误的人时,女性往往要比男性更勇敢。在《小城之春》里,本意心如死水的周玉纹亦能够大胆追求爱情,结果却反倒是顾虑更少的章志忱最终落荒而逃。在本片中,安娜显然要比周玉纹更勇敢,阿德里安却也要比章志忱更怯懦。而当我们认清这一事实时,却也不必为安娜无结果的执着感到痛心,因为当安娜勇敢迈出那一步时,她就已不留遗憾,反倒是阿德里安种种畏缩的表现证明了他才是深陷在弗兰兹(战争)阴霾中无法挣脱的那个。


当影片结尾时安娜再度走进卢浮宫,坐在马奈的名作《自杀》前,面对着旁人的问询说出“是它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时,我们便知道,安娜终于用同样的方式(杀死过去)寻回了自己,不再被迫依附于爱情(男性)的她也已重获新生。这是当年在活坟墓里的周玉纹没能做到的,同时也是这个传统爱情故事里所蕴含的现代性体现。


《弗兰兹》如同一首忧郁的诗篇娓娓道来,但是却充满了情感的张力,影片在没有太多激烈外部冲突的情形下,却让观众看到了人物内心狂风骤雨般的情绪变化,如此流畅细腻的东方式表达也已久违。弗朗索瓦·欧荣也用实际行动让影迷们知道,其实他还是蛮“传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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