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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与救赎|艾滋村

2017-02-16 假装有名小组 深圳大学疾病预防与控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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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个人群,

因为自己的无知,

他们感染了艾滋病饱受病痛折磨;

因为他人的无知,

他们被困于平行时空忍受精神痛苦。


“你看新闻了吗?河南艾滋村。”

“嗯,看了。天哪,真是可怕。”

“幸好我们这距离那里远,

不然的话说不定还会殃及到其他无辜的人呢。”

“说得对。”

……


 

        滴答滴答。淅淅沥沥的雨声。我只听到淅淅沥

        沥的雨声。 “艾滋村。真是可怕。”答滴答。

        “真是可怕。”

 

        我压低帽檐,低下头,把雨伞挡住自己的脸。

        听到这样的词汇,还是忍不住会去逃避。

        不犹豫地,我大步向前走去,不想再听见一

        同等待交通灯的行人的话语。

 

        “啊,”路人却被我雨伞抖下的雨水淋湿了手臂,

        “这什么怪人啊,弄湿了别人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真讨厌。”

 

        不想听到。不想听到。 “诶,别介意了。”另

        一人安慰道,“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 

        想听到。 “怪人”“真讨厌”。我不想听到!!!

 

        不知不觉地,我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几乎是

        狂奔的,向着家跑去。也顾不上雨水是否淋

        湿了自己,反正,我早就那么脏了。我啊,

        早就那么脏了。

 



我叫阿尽,

来自河南省商丘市

柘城县岗王乡双庙集村艾滋村。

是的,

就是你们谈及色变的那个令人惊恐的艾滋村。


我的家乡曾是个美丽热闹的小村庄,

而如今它虽然存在于中国版图之上,

却被孤立于世界之外,

我们是一群生活在平行时空的人。


 

三年前我毅然离开家乡,来到这个城市,

就是希望能摆脱艾滋村的阴影,

逃离那个平行时空。


我以为离开就可以获得一段新的生活, 

但我悲哀地发现,

只要身边的人知道我的来历,

原本带有的微笑,

也会笼上一层鄙夷和害怕。

是的,我能发现的。

于是,我想尽办法搞了一张外地的假身份证,

想尽力在这个城市扎下根来。

 

生活似乎也没有那么艰难。

在我的隐瞒下,我的生活开始顺风顺水。

我找到了一份体力活,工资虽然不多,

但也足够我吃住。再节俭一点的话,

也可以攒下少少的一笔钱。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乡了。

我想要摆脱那里的一切,

而那里的一切与我毫无相干。


 

“艾滋病”于我而言是惶恐的。

记得那是上世纪90年代,

我见证了家人因艾滋病而死去,

整个村庄被疾病笼罩。

他们那受疾病而痛苦的面孔,

成为了深夜中的梦魇。


我小的时候,父辈为了养起这个家,

在种田根本赚不了几个钱的情况下,

选择了卖血。

而卖血,也是这个贫困的村庄生财的捷径。

很多户人家,靠这个建起了瓦房,

生活似乎向着光明的方向前进。

但这恰恰,带来了一场噩梦。



非法血站的人员在采集血时

没有进行严格的消毒,

数人或者数十人共用针头和采血设备,

这些人中只要有一个人有通过血液传染的疾病,

其他共用者将无一幸免。

 

我的家乡至少已经有一百二十三人死于艾滋病;

另外还有三百零一人被查出感染了艾滋病。


 

从此,我的家乡多余的粮食没处卖,

我们的粮食被称为“艾滋粮”;

多余的菜没有出路,因为那是“艾滋菜”;

甚至周围的村庄

把面向我们村子的窗户都堵了起来,

说是怕“艾滋风”。

没有人限制我们的自由,

但我们实际上已经被“孤立”起来了。

我们很“自觉”地不串门、不与人交往。

心灵上的痛苦,丝毫不亚于肉体上的折磨。

我们实际上成了豫东平原中的一座“孤岛”。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艾滋病,

但我宁愿相信我没有。

于是,我逃了。

我逃出了这个村庄。

我害怕,我惊恐,我逃跑了。

我害怕那世人的目光。

只要一说到“艾滋病”,

他们的表情就会立马出现变化。

“离我远点”,这是我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出来的。

我只能低头,低头,然后悄悄地远离。


 

说我冷血吧,那也的确是这样了。

对在家乡的亲人,

我不知道他们现在的生活好不好,

患了病的亲人有没有得到救助,

还是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些,我都不得而知。

我也和普通人一样,害怕着这个疾病,

恨不得与相关的人事物一点关系也没有。

 

因为,我也想要我自己的生活啊。

在艾滋村里,我不能娶外村的姑娘,

因为外人一听到我们村,就惶恐地拒绝,

工作也是,学习也是,生活更是。

在这种情况下,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爷爷曾说他这一生只有三个愿望,

第一,社会不要歧视、不要孤立爱滋病人。

得上爱滋病大多不是他们自己的过错,

活着的爱滋病人与正常人有一样的感情和要求。

多宣传爱滋病的知识,让别的人不要感染;

感染上了也不是瘟疫,也不可能轻易传染人。


第二,我们强烈要求有关医疗单位

拿我们做试验,

我们情愿死在试验中,

也不愿这样等死。

我们愿意签署任何协议,

我们死亡不让任何人、任何单位负责,

我们自愿当试验品。

我们希望从我们身上出现奇迹,

就算奇迹出现不了,

也可以为治疗其它的爱滋病人提供经验和教训。


第三,救救我们的孩子。

孩子们没有爱滋病,他们的路还很长。

如果能领养,最好让他们离开双庙集村;

如果能救助,

就让他们在生活上、就学上少一些困难。

 

    尽力地摆脱家乡的这个标签,逃离,渴望新生活。

也许这就是我这一生所追求的事。


相关报道链接:

拿什么拯救艾滋村 河南“艾滋村”报告(图)  http://news.sohu.com/2004/02/25/76/news219197675.shtml

探访河南艾滋村:年轻人不回来http://info.3g.qq.com/g/s?g_f=23588&aid=news_ss&id=news_20151201005811&g_f=23590

平顶山新闻网  http://www.pdsxww.com/jkhg/content/2002-08/14/content_75596.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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