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湘西｜吕洞山传说（上）
天地悠悠，岁月漫漫。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山寨里，在跋山涉水、远徙而去的路途中，吕洞山传说紧紧相随。因为这个传说，铭刻着苗族先祖以鲜血捍卫家园的不朽印记；因为这个传说，记载了苗族先祖以生命守护爱情的宏大篇章。先祖的勇敢顽强，先祖的至死不渝，激励着一代代苗族人，战胜无数的艰难险阻，奋力开创幸福生活，建设美好家园。
吕洞山传说，听不厌的故事，道不完的神奇。
挑葱定情
吕洞山（祖公山）、高娘山（祖婆山）海枯石烂不分开。龙清彰 摄
不知从何年何月说起，也不知从哪朝哪代讲起，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物产丰富的苗族人聚居区，有三个水灵灵的苗族姑娘长大了。鼓舞歌飞，看得人眼花缭乱，听得人如痴如醉的高娘，住在北边的寨子。织花绣朵，催开花香阵阵，引来鸟语声声的黎翠，住在南边的寨子。脚踩踏板，织声连绵，梭子翻飞，布匹如流的梅龙，住在西边的寨子。她们年方二八，明媚鲜妍，婀娜之姿，沉鱼落雁，远近闻名。她们的才艺，更是四方传扬。十里八乡的小伙子，做梦都想与她们约会，娶她们进门。
住在东边寨子的吉洞，长成一个英武挺拔、气宇轩昂的小伙子。他为人豪侠仗义，洒脱奔放，机智勇敢，武艺高强。他喜欢赶节赴会，以武交朋，以歌会友。凡有他参加的节会，好戏连台，高潮迭起。凡与他相交的朋友，无拘无束，无话不谈。他开口高歌，风生水起，四方云动。他施展苗拳，虎虎生风，气贯长虹。他舞起大刀，光影重重，水泼不进。他是伙伴们争相模仿的偶像。姑娘们一见他，心不由得怦怦直跳，脸不由得升起绯红。
春风骀荡，草木吐绿的清明时节，野胡葱发得漫山遍野，鲜嫩而多汁。这天一大早，苗乡的姑娘们，身着崭新的花衣绣裤，披戴闪闪发光的银饰，打扮得花枝招展后，往村头汇聚。小伙子们头发梳得服服帖帖，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衣服穿得利利索索后，往寨边会合。人到齐了，他们唱过山歌，扯过山呜，说说笑笑，往戎培（保靖县水田河镇中心村境内）走去。他们去赶苗区一年一度的挑葱会。
对歌挑葱会，有缘再相约。龙清彰 摄
挑葱会是苗族的一个专门为年轻人量身订制的节日。这天，年轻人可用缠绵的情歌，甜蜜的情话，或以挑葱多少的方式，表现自己的才干，吸引异性的目光。如果小伙子和姑娘对上了眼，合到了心，就大胆地向对方靠近，相互表白爱慕。如果双方有意，就会留下信物，定下约会的日期。
这样的节日，吉洞来了，高娘、黎翠和梅龙来了，村村寨寨的年轻人来了。他们来赶爱情，来赶幸福和希望。
洋洋洒洒的戎培斜坡，像一块巨大的绿毯，从山顶向山脚拉开。斜坡上覆盖一层毛茸茸的青草，细嫩的胡葱夹杂在青草间，等待着红男绿女们争相来挑。
手挑着青葱，眼瞟向四方。看着流情满坡的男男女女，吉洞忍不住放开歌喉，歌声展翅飞上姑娘们的心尖，像魔一样团团环绕她们的心田，经久不散。吉洞的歌声刚刚落脚，高娘的歌声随之飘扬。那嗓音比百灵鸟还要清脆，比山泉水还要澄澈，比露珠还要晶莹。小伙子们听了，有的连葱也忘记挑了，有的一不小心右手挑到了左手。
吉洞边唱边朝高娘挑去，高娘边唱边朝吉洞挑来。挑着、挑着，他们挑到了一起。挑着、挑着，他们挑到边边坡，说悄悄话去了。分别时，他们交换了定情信物，订下了约会的日期。
黎翠看了，心碎了。梅龙见了，神伤了。因为她们心中的白马王子看上别的女人，跟别的女人约会了。
挑葱会后，吉洞与高娘多次赶夯沙、葫芦、董马库场相见，又在四月八节、赶秋节、苗年节相会。直到双方发下永不变心的海誓山盟，吉洞请来麦腊到高娘家里说媒。年轻人情投意合，双方家长满心欢喜，愉快地订下了婚约。
战火点燃
赶秋节上秋千美。龙清彰 摄
立秋时节，天高云淡，葫芦寨竖起了高高的八人秋。吉洞因为忙着开屋场，建新房，筹备婚事，没去赶秋。高娘只好约了几个女伴，前往葫芦寨（保靖县葫芦镇）。她在葫芦寨一露面，就被人请上八人秋唱歌。
苗区的东北边有个河蓬寨（古丈县古阳镇境内），寨里有一大户人家，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叫吉舍，长得高大威猛，相貌堂堂，尚武好斗，从不服输。他身怀百步穿杨之术，挽弓射箭，百发百中，令无数对手闻风丧胆。血气方刚的吉舍，经常带领河蓬寨士兵，征战四方。他的军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的地盘越来越宽，他的财产越来越多，搞得周边的寨子心惊胆战，生怕得罪他而引火烧身。
兵强马壮，势力滔天的吉舍，已不满足在河蓬一带称雄。他把进攻的目光瞄准了物产丰富的苗区。此时，恰逢葫芦寨赶秋，他乘赶秋的机会进入苗区，实地侦察各方情报，为以后进攻苗区做准备。
珠圆玉润的歌声从八人秋上婉转飞出，在秋场上空来回萦绕。赶秋的人们驻足倾听，满脸陶醉。歌声钻进吉舍的耳朵，他恨不得往八人秋方向腾云驾雾而去。
八人秋底下，人山人海，赶秋的人群把八人秋围得水泄不通。八人秋顶上，美若天仙的高娘正在放声高歌。歌美、人美、笑容美，美得吉舍不顾一切钻到八人秋下，高声呼叫：“美丽的姑娘哟，我叫吉舍，有钱有米势力壮，你若乖乖嫁给我，荣华富贵任你享；你若不肯嫁给我，调兵遣将把你抢。”
夯辽嘎（吕洞村）吉洞在这里化成吕洞山。龙清彰 摄
“有钱有米怎么样，势力强大又何妨。高娘天生有骨气，不怕人间恶虎狼。”高娘开口，针锋相对，大快人心。
吉舍看到高娘不但不答应，还冷嘲热讽，气得火冒三丈，抓住八人秋往上爬。这下，激怒了全场观众，大家齐心协力扭住吉舍，撵出秋场。
回到家里，高娘的身影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让吉舍山珍海味吃不香。高娘的歌声总是在耳边徘徊，让吉舍翻来覆去睡不好。他请来能说会道的媒人苟各达，带着重礼到高娘家提亲。高娘说她与吉洞订了婚，不可能嫁给吉舍。苟各达好话讲了一大箩，狠话讲了一大筐。高娘紧闭双唇，油盐不沾，还把他带来的礼物扔了出去。高娘拒绝吉舍的提亲，令吉舍面子全无，勃然大怒，决定悄悄集合队伍，偷袭苗区抢高娘。
高牛冒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赶路，找到吉洞。他把吉舍准备偷袭苗区抢高娘的消息透露给吉洞，要吉洞做好准备。吉洞听了，立即召集人马，歼击来犯之敌。看到吉洞做好战斗准备，吉舍知道消息泄露了。经过查探，他查出是高牛泄露了消息，派人把高牛抓来。高牛打死不认账。吉舍叫人用绳子捆住高牛的脖子，将其活活勒死。
战场在共吉大（苗语地名，汉语叫尚仁寨，属保靖县吕洞山镇管辖）摆开。两军对阵，吉舍耀武扬威，口出狂言，根本不把吉洞和他的军队放在眼里。吉洞一声令下，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在他的鼓舞下，将士们同仇敌忾，舍生忘死，勇往直前，所向披靡，一下子就把吉舍的阵形打乱了，打得他的部队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眼看大势已去，吉舍拼命杀出重围，带着残兵败将，逃回河蓬。
吉洞得胜归来，在加卡（保靖县吕洞山镇夯吉村）大摆筵席庆贺。参战人员和乡亲们敞开肚皮，吃了个三天三夜。以讨饭为生的夯娘，吃得肚皮快要炸了，好长一段时间不再出去乞讨。
（未完待续）
来源｜团结报
作者｜文/图 龙清彰
编辑｜杨世芳
监制｜陈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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