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中的乌克兰女性 ｜ 与此同时

［译者按］

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期间，乌克兰的女性面临怎样的困境？本文作者朱莉·宾德尔（Julie Bindel）采访了女权主义活动家玛利亚·德米特里娃（Maria Dmytrieva），为我们交代了被主流媒体忽视的乌克兰女性危机的方方面面。

威胁她们的不仅是前线的炮火，还有逃亡中可能遭遇的强奸和拐卖。流离失所、没有收入的女性很容易成为皮条客的受害者，而目前忙得不可开交的警察没有余力保护她们。在恶劣的经济形式下，一些留在乌克兰的女性也被迫卖淫。而那些在战争期间生产的代孕母亲，不得不在自身难保的困境中，照料“别人”的孩子。

乌克兰的家庭暴力问题在战争爆发之前就很严重，而报告表明，战争中受过创伤的男性回家后更可能对女性施暴，如果性别问题更严峻的俄罗斯取胜，乌克兰女性的生存境况将更加恶劣。

不过，战争中女性不只是受害者，许多乌克兰女性也武装起来，为军队提供后勤保障。热爱和平的人们也不能一味回避冲突、不反抗、忽视乌克兰人面临的实际危险，正如文末作者指出的：“作为一名女权主义者，我不能对乌克兰女性面临的危险视而不见，无论是在武装冲突前线的危险，还是在她们回家之后的危险。”

本文发表于独立媒体unherd，作者Julie Bindel是英国女权主义活动家、作家、调查记者，法律变革组织“妇女正义”（Jutice for Women）的联合创始人，她的工作主要涉及男性对女性的暴力，如卖淫、人口贩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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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带着孩子穿越边境仅仅是故事的一部分.

图片：Maciej Luczniewski / 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

乌克兰女性将会遭遇什么？

Julie Bindel

小苏 译

突然间，乌克兰女性的照片传遍了互联网。其中大部分是母亲，她们正在逃离俄罗斯部队，带着孩子穿越边境。她们当中许多人都离开了正在打仗的丈夫和兄弟。不过，这些主流媒体发布的令人心痛的照片还只是故事的一部分。在战争结束之前，乌克兰女性还将遭受各式各样的苦痛。

最近Pornhub 新增了一个类别：“乌克兰少女和战争强奸视频”，* 这个频道充斥着俄罗斯士兵记录的令人作呕的残暴罪行。家庭暴力和街头骚扰的数量已经激增。女性难民正沦为皮条客和人贩子的受害者，而官方渠道——警察、医院和法律系统——帮不上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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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Pornhub上没有搜到这个类别，并且相关搜索会被给予警告，应该已经下架。[译注]

在女性问题方面，“国外对战争的报道主要集中在带着孩子逃离的女性上，”玛利亚·德米特里娃（Maria Dmytrieva）告诉我。这位乌克兰女权主义活动家——她也是全球女性维和网络（Global Network of Women Peacekeepers）的核心成员——认为这种报道歪曲了女性面临的战争现状，以及女性沦为攻击目标的具体方式。

我们在Zoom上通话，夜幕降临时，她坐在黑暗中，以免被破坏分子发现。俄罗斯军队还没有抵达她位于基辅几英里外的小镇，但是和每一个乌克兰人一样，她也处于危险境地。

二十多年来，玛丽亚一直在参与停止乌克兰男性暴力的运动。我曾多次去乌克兰拜访她，也见证了她对女性和女孩遭受的不公正待遇的抗议，让身居政府高位的掌权男性也为之震动。

2019年的一项研究发现，75%的乌克兰女性都报告说，她们在15岁之后遭受过某些形式的暴力，三分之一的女性报告说遭受过身体或性暴力。最近联合国的一份声明 表明，近来的危机和流离失所让乌克兰女性面临着更大的性暴力、身体暴力及虐待的风险。目前还没有数字表明自俄罗斯入侵以来女性和女孩遭受的暴力程度，但女性NGO组织已经收集了大量证据。

乌克兰女性的遭遇在许多方面都体现了历史上女性在战争中的困境：我们在暴力面前的保护减少，家庭暴力也往往增加。而由于入侵乌克兰的是一个在2017年就在实质上将家庭暴力非罪化的国家 ，情况会更加恶劣。有充分的记录表明，在战争冲突后，当遭受创伤的男人回到家，女性受到暴力侵害的程度会增加。而如果俄罗斯取胜，乌克兰男人殴打妻子的权利将被该国法律认可。

 “到目前为止，我们感到归属同一个国家，在共同的威胁之下团结在一起，”德米特里娃告诉我，“但无论是在战争期间还是战争结束后，家庭暴力事件、男性对女性的暴力案件肯定会增加。”

家庭暴力还不是战争中女性面临的唯一威胁，还有一股“新的性暴力浪潮”，来自不同女性的11份报告表明她们在赫尔松（Kershon）被俄罗斯士兵强奸了，当地妇科医生也证实了这一点。这11人中，只有5人幸存。英国媒体也登载了其他一些关于军队性侵犯的报道，但是据德米特里娃所说，几乎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来帮助她们。

强奸受害者在事件结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还将承受痛苦——尤其是那些侵犯遭遇被传播到网上的受害者。这些病态的报复性色情片的存在，使遭受暴行的女性永远无法回归正常生活。即使她们从冲突中逃脱了，暴行结束她们回到家，也很可能被家人排斥。

这些视频是皮条客和人贩子用来控制女性、强迫她们卖淫的绝佳武器 。流离失所的女性和女孩往往没有食物、住所或收入，许多人还要照顾孩子。人贩子抓住这个机会强迫女性卖淫，她们很快就会被困住、被俘虏。“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如何携手剥削那些目前无力保护自己的人，真的很可怕，”德米特里娃对我说，“看到在关心他人的人性大潮之中，却有人想利用这些弱点赚钱，真的很恐惧，也非常令人沮丧。”

德米特里娃解释说，“一些有组织的团伙试图在乌克兰和波兰边境绑架年轻女性，我们在德国已经得知了几起案件，女孩在难民营被皮条客绑架。”德国的嫖客很高兴，女权主义的同事们看到过他们“在网上讨论他们对于年轻新鲜的乌克兰女人穿越边境线来到德国有多开心”的截图。这些流离失所的女性没有住处，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资源，能保护她们的法律框架非常有限，她们是世界上最脆弱的群体之一。

留在乌克兰的女性同样容易受到皮条客的伤害。在乌克兰东部，甚至在与俄罗斯的紧张局势升级为全面入侵之前，当地经济就已经岌岌可危。从前的高科技产业已经被剥离，机器和其他值钱的资产被大规模运回俄罗斯，就业机会所剩无几。因此战前乌克兰从事卖淫的女性的人数约为80000人，这个数字还不包括儿童。

目前，警方为了“四处寻找破坏分子”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余力调查和起诉针对女性的犯罪。德米特里娃理解这种紧迫性：恐怖分子“在地下室放置炸弹、爆炸装置和炮弹……他们正在把我们的地区变成一个雷区”。但她希望俄罗斯的入侵能被击退，为出台更好的女性保护政策腾出空间。

当局正忙得没空考虑乌俄冲突对女性的影响，而那些从事国际儿童贩卖的人正在充分利用这一局面。“乌克兰代孕诊所正通过脸书做广告，甚至在占领期间也是，”德米特里娃告诉我。爱尔兰等地的媒体报道了那些被委托父母从饱受战争蹂躏的乌克兰“解救”出来的婴儿，以及“局促不安”的委托父母，因为“他们的”孩子被困在了目前无法入境的国家。但是却没有人讨论那些怀着孩子的女性的困境，身处战火纷飞的国家的她们在产后很虚弱，由于俄罗斯入侵，她们在一些情况下真的要字面地“怀抱着”这个她们原本没有计划照料的孩子。

乌克兰女性正深陷困境，无论是逃离还是留下，她们都面临着方方面面的严重威胁。当然，男人也有危险。乌克兰不允许18至60岁的男性离开国家。德米特里娃对我说，这个规则是“有道理的”。但是女性也遭受着不同且持续的暴力。

不过，值得报道的不仅是女性如何受害，“有很多女性留了下来，拿起武器，为我们的军队提供后勤保障。成千上万的女性在从事后勤，让军队能全心作战。”

乌克兰军队中有17%是女性，这个比例在欧洲是数一数二的。德米特里娃是个和平主义者，但从她谈论武装的妇女的音调中我听得出钦佩之情。面对外国入侵，她意识到“我们的军队不能虚弱，因为正是虚弱的军队使我们陷入这种境地……与俄罗斯为邻，我们需要一支非常强大的军队。”

德米特里娃对英国女权主义者感到愤怒，她们发起运动，阻止约翰逊向乌克兰运送武器，以避免冲突“升级”。“也许她们没有意识到，如果俄罗斯接管了我们，就不会有什么女权了。”她确实理解这些女性对和平的渴望，但认为这“严重错位了”。当我问她英国的女权主义者能做些什么来支持乌克兰时，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派飞机来，越多越好！”

我无法给德米特里娃送去乌克兰急需的战斗机，击退俄罗斯的空袭和炮火。但她道出了我的心声：“作为一名女权主义者，我不能对乌克兰女性面临的危险视而不见，无论是在武装冲突前线的危险，还是在她们回家之后的危险。”地方、国家和国际妇女组织必须直面乌克兰女性面临的恐怖，只有这样才能想出应对俄罗斯的入侵的最好办法。

同时德米特里娃也指出，女性不会坐上谈判桌。或许因为妥协不是我们寻求的。“没有多少谈判空间。我们要他们走，他们要我们死。”

来源 ↓↓ 

https://unherd.com/2022/03/how-ukrainian-women-will-suff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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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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