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思考】养老金并轨：铁饭碗与泥饭碗之争
来源 ：“海事法官”微信公众号（hsfgwx）
作者：王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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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铁饭碗，也就是说这个饭碗很保险，一般情况下打不烂、摔不破，泛指体制内的工作。与之相对应的是一种被称为“泥饭碗”的工作，通常包含着待遇低、薪酬少、不稳定等负面因素。在曾经的中国，稳定的工作之于个人及其家庭来说意义重大，铁饭碗能够获得更多的经济保障和社会认同，是人们普遍追求的目标。虽然，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让一部分体制内人员主动或被迫放弃了铁饭碗，铁饭碗的含铁量也在随着反腐风暴的开展不断降低，但围墙之外的追求者还是有增无减。君不见，每年的公务员考试都会成为考点当地的一道风景，提醒着人们---铁饭碗今犹在，吸引力不减当年。
2014年10月1日，国务院出台了《关于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传说中的养老金并轨的靴子总算是落了地。按照《决定》，机关事业编制人员的养老金不再由国家财政负担，和企业人员的养老金并轨。面对这样的结果，铁饭碗们的第一反应首先是“头脑发昏”---难道这下真的要混同于一般老百姓了？与之相反的是，体制外的一般群众普遍感觉“神清气爽”，欢迎这份迟到的公平。但让人始料未及的是，正当媒体卯足劲发奖章的同时，人们从养老金并轨改革中解读出不一样的味道，开始质疑本次养老金并轨的改革措施，更有甚者放言本轮改革只是把显性双轨制改成隐性双轨制，剑指机关事业单位人员的“职业年金”和“视同缴费”两项制度设计。一时间，铁饭碗与泥饭碗争论之声再起。
“职业年金”既不是社会保险，也不是商业保险，而是一项单位给予员工的福利制度，是单位及其职工依据自身经济状况所建立的一种补充养老制度。我们所说的“职业年金”一般是指机关事业单位的职业年金，企业里也有同样的年金，被称之为“企业年金”。目前，绝大多数企业职工参加的是职工基本养老保险，这种保险收益率低，并且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养老保险基金也将面临沉重的支付压力。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企业再为职工建立一份“企业年金”，职工退休之后就能享受到更高的养老待遇了。无论是职业年金还是企业年金，所需费用由作为公家的单位和私人的个人共同承担，公家出得多，个人出得少，最后归个人。企业年金出现的比较早，但发展得不好，原因就在于多数企业不愿意或没能力给职工赠送这份额外的福利。到目前为止，建立企业年金制度的要么是国有企业，要么是经济实力比较雄厚的大型企业，所以一般职工也不太了解。作为提供就业岗位最多的中小民营企业而言，一方面因税负沉重、家无余粮，另一方面又缺乏对企业的长远规划算，对这种看上去很美的设计，当然不会买帐。
关于“视同缴费”，从字面上来理解，视同缴费就是没交钱的人可以享受交过钱后才能享受的待遇。视同缴费的概念来源于1995年国务院发布的《关于深化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通知》规定，“实行个人缴费制度前，职工的连续工龄可视同缴费”，将缴费制度实施之前的连续工龄也纳入缴费年限，确保职工合理享受养老保险待遇。2011年的《社会保险法》第13条对此进一步确认：“国有企业、事业单位职工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前，视同缴费年限期间应当缴纳的基本养老保险费由政府承担”。有数据表明，我国拥有3700万机关事业单位人员，巨额的“视同缴费”账户均属于空白账户，这必然造成养老金严重不足。然而，这一担忧并未吓住体制内的大大小小，大家相信一旦养老金并轨改革出现问题，政府应该会用财政拨款和央企利润进行兜底。这一自信是企业职工所不拥有的，当然也让他们怨愤不已。
养老金的巨大缺口是个不争的事实，除了用钱来填补之外，可以想到的办法只能是延迟退休了。中国已步入老龄化社会，人口红利的消失所导致的结果是三个缴费者养活一个领费者，养老账户入不敷出，延迟退休的推行已是箭在弦上。据研究表明，退休年龄延迟一年，养老统筹基金可增长40亿，减少开支160亿，这一进一出就是200亿，虽说这对于数万亿的养老金缺口来说不算什么，但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对于这一解决方案，老百姓们似乎并不认同，声称这是国家让老百姓来承担改革成本。据新华网发展论坛一项2万多人次参与的调查显示，超过92%的人反对延迟退休，而赞同的那8%则被网友们定性为领导想继续掌权。正当人们为退休是否应当延迟的问题争议不休的时候，人社部尹蔚民部长在出席二十国集团劳工就业部部长会议时顺便给出了答案：将在今年拿出“延迟退休”的政策！中国劳动学会副会长苏海南表示：延迟退休要从女干部起步！
延迟退休政策的实行，关键问题在于养老基金的巨大缺口，说到根上就是没钱！人们不禁要问，咱们不是已经是世界第一大经济体了吗？这么多的GDP到哪里去了？有人常说，中国有14亿人，GDP的总量虽然很大，但人均GDP较低，言下之意就是说中国其实没有想像中那么有钱。笔者认为，关于人均GDP的数字只具有统计上的意义，不能得出中国没钱的结论。在中国115.6万亿的财富蛋糕中，88万亿属于国家所有，相当于民间财富的三倍。随着中国GDP的快速增长，政府财政收入的增长速度已然还跑在了GDP前面，即使是富足的美国也得到咱这里来借钱，这充分说明咱的政府不差钱。
有人提出，养老确实是个大问题，但中国尚处在发展阶段，又是个大国，还有许许多多的大事要做，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正如王熙凤的一句精典名言：大有大的难！不错，持这种观点的人不在少数，笔者也不完全否定。但我们回过神来好好想一想，什么问题是迫在眉睫的，什么问题是可以缓一缓的？一个国家最大的政治是什么？强大的军事强大的军事能给国民以安全感，充盈的国库让我们心中不慌，外交的体面产生国家的荣耀，领土的完整让国人有更加自信，这些都是大政治、大问题，与民与国都很重要。但千万不要忘记，这些都不是建立国家的最终目的，而只是手段。从法律的角度来说，国家来源于人民对自身权利的让渡，建立国家的真正目的只能是为老百姓安居乐生提供服务，也就是解决民生问题。养老问题只是众多民生问题中的权重较大的一个，是生存权的体现。从这一个角度说，一个国家最大的政治不是长城有多长，而是民众有没有一张养老的床。
饭碗之争明为体制内外人员关于养老金并轨改革所发出的不同声音，实质上透露出人们对养老问题的普遍担忧。网上正流行一个段子，说三十年前政府宣传说“只生一个好，政府来养老”，后来变成了“只生一个好，政府帮养老”，再后来变成了“养老不能靠政府”，现在可好，要延迟退休帮政府养老了。这个看似调侃的段子其实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即养老的责任主体是谁？中国向来推崇“孝”文化，为养老问题的解决提供了道德基础和理论依据，几千年相安无事。但随着近三十年来计划生育政策的推行，中国家族结构的变化对这种以孝养老的模式正在遭受严峻考验。这一考验的背后，并非是中国人变坏了，而是平均生育率下降形成了一个个以独生子女为核心的家庭，这样的家庭结构意味着年青的独生子女将承担两代老人的养老任务，这是孩子们不能承受之重！
少年壮则国强，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话。国家的建设需要年青人，国家的发展依靠年青人，如果把年青人死死套牢在家庭养老的问题上不能自拨，还谈什么国家建设和民族奋斗？综观世界发达国家，针对老人的服务是福利性和社会性的，福利性意味着国家投入，社会化意味着全民参与，而不是把养老问题看成家庭问题。虽然我们目前的综合国力还不能做到瑞典式的“从摇篮到坟墓”，但发达国家对养老问题的国家责任理念却很值得研究。日本的《介护保险法》除了明确表明护理照顾老人的责任在于社会而不在于家庭之外，还规定子女照顾病卧的父母，可以依法领取一定的报酬。重视老人、关爱老人、让老人能够活的健康、尊严，这是每一个现代政府都不能推卸的责任！
文章写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位叫付达信的湖南老人。这位老人为了达到去监狱养老的目的，故意在北京站实施抢劫，结果被如愿以偿地判了二年，实现了“牢”有所养。这里的“如愿以偿”是要加引号的，因为付达信认为判的太轻，没有达到他长期“养“在牢里的愿望，他要求法官再好好审审。付达信事件爆光后，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也让他老家湖南的官员感觉“压力山大”。付达信以一人之力把中国养老制度扒光了吊打，至今都让人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当然，付达信事件只是一个极端的个例，但他的出现提醒我们，养老制度改革不能再拖了！更为重要的是，好事要办好，要始终相信一句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本文为《劳动新闻报》专稿
公主简介
王博，曾任执业律师、地方法院法官，现任武汉海事法院法官，多家平面及网络媒体特约撰稿人。其创建的“海事法官”微信公众号推出的“搞笑海事课堂”栏目，以轻松诙谐的文风进行海事海商法律的宣传普及，引发海事法学术界及广大海事海商法律圈同行的广泛关注和好评，被网友戏称为“史上最逗比海事法官”、“海事法律圈当年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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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一把“货规被废”的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