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竹林
老屋的竹林
——童赵驰
也许是到了年底，想家了，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为了使自己静下来，便找来唐诗宋词读。杜甫的“华轩蔼蔼他年到，绵竹亭亭出县高；江上舍前无此物，幸分苍翠拂波涛。”让我想起了儿时的家，尤其是屋后面的那一片竹林。
我家居住的是水乡特有的那种叫做穿架子屋的房舍，屋顶上盖着薄薄的月牙形的黑色小瓦，柱子、梁、檩子、椽子整个结构，不用一颗铁钉，柱子立在扁圆形的石墩上。朱色的一对大门上有一对铜环，门槛很高，大门的两边是木质的浮雕花窗，靠近花窗的两边，是门开在屋内的睡房，外壁只留一个小小的窗口。屋后就是竹林，青青的翠竹舒展着双臂将房屋簇拥着。
我爱我家的竹林，她是我儿时的乐园，我时常在梦中投进她的怀抱。人们都赞美梅花：“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然而，竹不但具有梅花千里冰霜脚下踩、不惧三九严寒向阳开的坚强品格，而且还有不同于梅花的文静、高雅、虚心进取，高风亮节，乐于奉献的美德。
在严冬来临之际，她笑迎风霜雨雪挺拔长青，冻土之内，新笋已悄然蓄势待发，当春风还没有扫尽残冬的余寒，新笋就已经钻出地面了，一场春雨过后，她又好奇地探出了小半个身子，不出三十五个时日，就直指云天，正是“清明一尺，谷雨一丈”。当春风拂去层层笋衣，你在她的身旁仔细观望，她就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临风起舞是多么的阿娜多姿。
炎炎盛夏、老竹新篁、枝叶舒展、绿荫可人，微风吹来、日光斜影、跳动起舞、如幻如梦。此时的竹林便是我的“儿童乐园”。在竹林里荡秋千、“翻筋斗”、爬竹竿。像猴子一样在竹林空中，从这根竹子跳到另一根竹子上。我印象最深的是“翻筋斗”，因为我身轻臂长往往是赢家。
“翻筋斗”是用三根竹子来玩的。这三根竹子的方位是一个三角形，两根竹子平行长着，正好是我们两手能搭的距离，另一根竹子在人的前方，是我们悬在空中后两只脚能够蹬到的距离。玩时人站在两根竹子的中间，两手分别同时抓住左右两边的竹竿，能扒多高就扒多高，悬在空中后，双脚用力蹬前面的竹竿，三百六十度旋转落地。玩到大汗淋漓方肯罢休。
有一年初夏春末之时，想起往年夏天日日玩过的“翻筋斗”，便走进我的乐园，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三根竹子了。玩不了“翻筋斗”，就哭着喊着去找姆妈（我伯母），拉着她的手到我的“游乐场”理论。此情此景她不以为然，却咧个嘴不停笑着。这时伯父手上拿着一把砍刀向我们走来，走近后弯腰慈爱地对我说：“那里已经有竹宝宝了，他还没有长大，需要我们保护，换个地方玩吧！”原来，那三根竹子中间，长出了一根新的竹子。
随后，我们一家三人，置身在碧波荡漾的竹海里，寻找那成队成排、如同武士甲胄裹身的老竹。终于在竹林深处找到了，十来根赫然成簇，皆不俗不媚、不卑不亢、浑身劲节、凛凛然君子之风。伯父看着这些老竹说，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家桂枝的新“游乐场”了。他砍倒数根竹子，三角形的三根竹子就呈现在我眼前。我像小鸟一样，张开双臂飞奔扑向伯父，他双手将我举起，我顺势抓住了竹竿，玩去了。伯父弄了些泥土，将竹桩填平，将砍倒的竹子的竹枝削下，扎成扫帚，又将竹竿一根一根搬出竹林，放到屋檐下，然后对姆妈说：“留一根竹子给你的宝贝女伢子编竹篮，其余的卖了给她做新衣服。”
第二天，天边刚泛鱼肚白，我们就起了床。伯父年纪大了，扛不动那些竹子，就喊来了堂哥。我们一行四人向藕池镇出发。
卖了竹子，姆妈牵着我走进布店，让我自己挑选，我看上了一块湖蓝色的小碎花洋布和一匹新竹色的绿缎子。姆妈说花洋布，今天就给你做成大襟衫（一种像旗袍的汉民族服装），这绿缎子，留着过年做新棉袄。走出布店，我们还买了一些日常用品，有洋油、洋火、肥皂、食盐，还有姆妈喜欢的头油、香水，伯父爱喝的细茶叶。姆妈说上趟街不容易，就又给我买了小字本、铅笔和一条香墨。
伯父看时间还早，就提议上馆子去吃午饭，而我却觉得姆妈做的腊肉炖竹笋香。于是我一路舞蹈、一路欢歌地在前面带路，一行四人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竹浑身是宝，竹笋可吃，竹子可做房屋、家具、用具、纸张及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她的用途数不胜数，连笋衣也能包粽子，做布鞋，真是“出世予人惠，捐躯亦自豪”。
宋代诗人苏东坡写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可见，竹不仅在人们的生活中居重要位置，她的高雅也是人们所崇尚的。当你心情郁闷时，漫步竹林小道，两旁茂密的竹枝竹叶，轻轻拂面，是万般温柔、幽雅、宁静，顿觉神清气爽，便会情不自禁的梦呓般的赞美竹：“一节复一节，千校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代代诗人梦萦魂牵，赞美竹的神韵，写尽人间的美丽。竹是一首无字的诗，一曲奇妙的歌，我赞美你！
2016年12月
编辑：车荣华 图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童赵驰女士原名童兆池，生于1957年12月。曾任湖北石首实验小学教师，现旅居新加坡。《腊肉情结》《豆巾子》（点击可查看原文）等文章表达了作者对家乡深深的思念。
诗一首
残缺之美
作者：唐征祥
妈妈从城里捡回
大小两只皮鞋
我光着脚趾穿进去
左边涌上一股暖流
右手脚从此不会思考
鸟儿偏着翅膀飞向远方
鱼儿侧着身体在池塘沉浮
妈妈的心一刻不能消停
因为牵挂那壶永远没法烧开的水......
花儿静静地开着
没有人欣赏
骨朵儿却分外清香
那个沉默的少年
突然嗫嚅出半句恐惧：
不要美丽，怕......
只有高考落榜的学子才懂
只有孑然余身的痴恋才懂
只有四处漂泊的浮躁才懂
只有空巢孤寂的四壁才懂
妈妈却一直不懂
因为那壶永远无法烧开的水
2016.12.11
作者简介
唐征祥，男，1961年4月出生。
从小热爱文学，读高中时开始发表文章。
现在石首工作，荆州市作协常务理事，石首市作协常务副主席，巜绣林》杂志副主编。
编辑：邬雨洁 执行主编：熊铭
编审：王艳平 法律顾问：刘波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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