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张海露
名字和我们的性格、命运有关系吗?Freakonomics(《魔鬼经济学》)在最后一章讨论了这个问题,在对比了一组黑人白人名字的数据后,作者得出结论:
The data show that, on average, a person with a distinctively black name -- whether it is a woman named Imani or a man named DeShawn -- does have a worse life outcome than a woman named Molly or a man named Jake. But it isn't the fault of their names. If two black boys, Jake Williams and DeShawn Williams, are born in the same familial and economic circumstances, they would likely have similar life outcomes. But the kind of parents who name their son Jake don't tend to live in the same neighborhoods or share economic circumstances with the kind of parents who name their son DeShawn. And that's why, on average, a boy named Jake will tend to earn more money and get more education than a boy named DeShawn. A DeShawn is more likely to have been handicapped by a low-income, low-education, single-parent background.
在我们没有认识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可以根据ta的名字做一些判断,这时候名字很重要。我在美国读书时的房东是为87岁的退伍军医,每次有人打电话来问租房的事情,他就要问对方的全名,挂掉电话之后和我说这个人一定是个白人/黑人。然而当我们真正了解这个人的时候,ta的名字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 很可能不仅是你的名字被歧视,你的出生地长相身高学历都会被歧视呢...
从一个人的名字背后我们大致可以猜到他的家庭状况。如果这个人的名字是综合各方面因素精选而出的话,那么ta的父母的文化水平更高一些,对孩子也比较用心;相反,如果这个的名字比较“随便”的话,ta的父母可能对ta没有太高的期待。书中提到有位母亲给她的女儿起名为Temptress,年仅15岁的Temptress因犯罪上了法庭,法官好奇地问她妈妈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名字原因?
Temptress是“勾引男人的女子”的意思,就像是有人姓胡,叫“胡狸精”一样。妈妈说她后来才知道自己拼错了(实际上她想叫Tempestt),她后来才知道temptress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名字对我们的影响很大,有人曾提出过implicit-egotism effect来解释这种现象:we are generally drawn to the things and people that most resemble us. 例如我上初中的时候家里买电视机,我坚持让爸爸买“海尔”牌,只是因为它的名字和我有点像;例如我对发“Lu”这个音的词有好感,还在胳膊上纹了只鹿。《乘风破浪》中牛爱花因为不喜欢自己的父亲,觉得自己和白素贞的经历很像,于是把名字改为张素贞。她的命运也和白素贞差不多,老公进了监狱,自己因抑郁而自杀没能照顾到儿子。我想这可能也是名字带来的暗示。
改名字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帮助?最近一篇刷爆朋友圈的文章《我是范雨素》中写道:
我的母亲是生在万恶旧社会的农村妇女,没有上过一天学。但我们兄妹五人的名字都是母亲取的。母亲给大哥哥起名范云,小哥哥起名范飞。希望两个儿子能成人中龙凤,腾云驾雾。母亲给我们仨姐妹的名字起得随意多了。大姐姐叫范桂人,意思是开桂花的时候成人形的。小姐姐是开梅花的时候生的,应该起名叫梅人,但梅人,谐音“霉人”,不吉利。妈妈就给她起名范梅花。我是最小的娃子,菊花开时生的,妈妈给我取名范菊人。十二岁那年,我看了当年最流行的言情小说《烟雨濛濛》,是琼瑶阿姨写的。便自作主张,改了名字,管自己叫范雨素。
Freakonomics中这样说:
Here's the guess: anybody who bothers to change his name in the name of economic success is at least highly motivated, and motivation is probably a stronger indicator of success than, well, a name.
范雨素改名字可能不是为了“economic success”,但是文学给了她鼓励,让她有动力去写作阅读和出去闯一闯,从这个角度来说,改名字是有帮助的。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提醒着你要坚持下去。
我叫张海露,因为“露”常用在女孩的名字中,有些没有见过我的朋友会以为我是女生。因为“露”的笔画比较多,写得快一些潦草一些的话看起来是“霞”,初中的时候有人叫我“海霞”,说我是残疾人作家张海迪的妹妹,在读高尔基的名篇《海燕》时,会故意把海燕读成海霞来恶搞我。其实这个名字已经很不错了,据我妈说,我爸给我起得名字是“张高山马得草”,我属马,爸爸希望我不用跟别人抢就有吃不进的草...
我一度讨厌我的名字,不过后来我赋予了它一个意义:我是大海中的一粒露珠,微不足道,甚至是没有自己的形状和力量,但是我知道我是存在的。偶尔浪花溅起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可能是最亮的那颗呢。
感谢那些给我们生命给我们名字的人。每个音节背后的那份期待未曾变过,只是有时候,我们需要用好长时间才能够读懂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