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前教育市场重新洗牌？三位专家深度解读幼教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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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Mavis

11月15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出台，当日红黄蓝的股价跌破50%。A股市场16日跌停，天立教育、21世纪教育、枫叶教育、宇华教育等教育股都有不同程度的跌幅。

2018年11月17日，新学说举办了主题为《幼教新政，对民办教育意味着什么？》的线上论坛，由新学说联合创始人安瀛担任主持，特别邀请国金证券教育行业首席分析师吴劲草、北京盈科（上海）律师事务所教育产业资深律师程知音及菁幼儿园创始人&园长王天娇三位行业人士参与讨论，当日，400余位嘉宾参与了线上直播论坛。

吴劲草：市场将在需求供给中不断均衡

国金证券教育行业首席分析师吴劲草主要从市场资本层面对《意见》进行了相关解读：

1.幼儿园行业一级市场资本回避风险，二级市场增长逻辑或受影响

针对近日出台的《意见》，资本对接的投资机构反应最为敏感，目前的现状是：一级市场人员认为幼儿园资产证券化道路被切断。一级市场出发点是要去二级市场退出，那么如果退出途径被封锁，一级市场投资就会冷下来。目前，就市场现状而言，已上市的公司不会退市。但如果未来幼儿园证券化受阻，那么上市公司幼儿园业务的增长逻辑就会大大受影响。

2.不同政府部门诉求有所不同

同时，在教育政策上，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诉求有所不同。中央政府主要是出于维稳等角度在考虑问题。而地方政府面临的是教育供给的财政压力。教育政策落地需要经过很多调试和具体实施上的均衡。因而，地方对于政策的具体实施则倾向于对“一刀切”的政策会进行不断的修正和调试，为资本提供合理回报途径，吸引民间资本来参与办学。

3.已上市民办园后续的发展和对策

现有的上市幼教集团，并非是直接将营利性幼儿园纳入上市公司，而是通过一些管理咨询或者教育科技公司将幼儿园的利润导入上市公司。据目前情况判断：现有的幼儿园业务维持现状，不会退市，但其未来扩张存在障碍或隐忧。

4.幼教方向投资基金未来募集扩张有一定挑战

除了上市公司外，很多以幼教方向投资为主的基金属于一级市场，从预期上同样受到很大挑战。基金方的隐忧在于投资后不能上市该如何处理资产？如果基金投资成本足够低，可通过每年分红或其他利润导出方式，可以当做类债券的业务来处理。但如果当做股权资产来处理，可能存在上市困难问题，那么可考虑转投幼教信息化等其他方向。总而言之，投资幼儿园的一级市场基金未来再进行募集扩张等会受到一定的挑战。

5.“一刀切”终将被不断平滑，以需求供给为导向

幼教阶段的新政与民促法并不具备过多关联性。因而，幼教新政实际上是对幼儿园资产证券化的一个直接打击，K9阶段未来的发展仍具备一定不确定性。

吴劲草强调：很多种政策最终在地方落地时，其具体操作并非“一刀切”，而是根据实际情况，很可能是“case by case”。

目前，民办幼儿园人数占比为50%至60%，民办中小学占比超过10%，民办高中则超过20%。幼儿园的民办率明显占比更高，“一刀切”终将被不断平滑，最后在需求供给中不断均衡，以最终市场需求供给为导向。

程知音：政策的细化及落地仍需时间检验

北京盈科（上海）律师事务所教育产业资深律师程知音从法律层面对《意见》的相关要点进行了解读：

1.地方政府将根据实际情况细化政策落地

程知音表示，中央出台的学前教育深改意见（以下简称《意见》）还需要各个省市的细化和落地。比如关于小区配套园的建设管理规范，普惠性幼儿园的认定标准与管理办法等。目前针对小区配套幼儿园的建设管理，大部分省市已经有了可操作性法律规范，但是尚未出台的地方，需要尽快落实相关文件的配套。

2017年《教育部等四部门关于实施第三期学前教育行动计划的意见》（下文简称为《学前行动计划及意见》）中也涉及普惠性幼儿园的认定标准，并督促各地尽快的立法出台。此次深改已经再次予以强调。要求2019年6月底前，各省市要进一步完善普惠性民办园认定标准及扶持政策等。

此次《意见》对后期的政策落地有积极推动作用，加快分类管理进程及步伐。未来，学前教育如果单独立法，将成为民办教育中学前教育板块的特别法，将会优先执行。

2.二八定律的市场划分法，后续如何操作执行？

首先，文件的精神是公益普惠，公民并举。方向是民办园普惠园占到80%以上。高收费园控制在20%，一是为了规范市场，二是为了满足不同层次的家长需求。

对现有民办园而言，若目前幼儿园是向开发商租赁的，且该幼儿园属于小区配套园，如定价超过普惠园的政府指导价，政府将引导幼儿园向普惠园发展，提供相关补助方案给园所做出一些选择。另外，对于小区配套园，一方面开发商需要配合场地的移交，另一方面幼儿园的办学者不能将小区配套园办成营利性幼儿园。

早在2007、2008年，部分地方政府已经制定小区配套园的建设管理办法。幼儿园建好之后产权归政府、教育局或住建部门所有或归教育局管理与使用，用于公办或普惠。相关文件的出台，各个地方的实际进程不同。《意见》特别强调，各省(自治区、直辖市)要对小区配套幼儿园规划、建设、移交、办园等情况进行专项治理，2019年年底前整改到位。

3.普惠园、小区配套园与非营利性幼儿园的关系

小区配套园只能用于公办园和普惠园，不能举办营利性幼儿园。按照这个说法，是否可以认为配套园就是非营利性民办园？目前普遍观点是普惠园为非营利性民办园，但我们认为非营利性民办园并不等于普惠性幼儿园。

目前对普惠性幼儿园进行限价，并与小区配套园进行挂钩，实际上小区配套园将变为限价园所。在分类管理过程中，部分园所会因为其租赁房屋的产权归属问题，导致客观上无法转成营利性幼儿园。

4.遏制资本逐利，连锁品牌也不能授权非营利性幼儿园

社会资本不得通过加盟连锁等方式控制国有资产或集体资产举办的幼儿园、非营利性幼儿园。参与加盟、连锁经营的营利性幼儿园，应将与相关利益企业签订的协议报县级以上教育部门备案并向社会公布。

目前在学前教育领域排名靠前的加盟品牌，其园所多为小区配套园，因为法令限制，在分类管理时会被划分为非营利性幼儿园。社会资本不能通过加盟连锁方式控制非营利性园所，非营利性幼儿园不能参与连锁品牌，连锁品牌也不能授权非营利性幼儿园。因而，品牌在连锁加盟商业特许的方式上就要做一些规划，这个规定将影响加盟业务的拓展。

5.幼儿园房屋为自有产权选择营利性幼儿园更具有操作性

民促法生效执行后，我们看到过部分地方的新设幼儿园在提供租赁合同后取得营利性幼儿园办学资质。但现有幼儿园在转设为营利性幼儿园时，将会因为其幼儿园房屋的产权性质，比如为小区配套园或者国有资产而出现不能转设为营利性幼儿园的情况，只能选择普惠园或非营利性幼儿园。而针对现有幼儿园是自有产权或商铺形式租赁，转型时还可以转为营利性。

但目前也碰到一些个别情况，就部分举办者反馈，其以商品房的价格买的幼儿园房屋，也取得了房屋产权，但在办理营利性幼儿园时，被认为是小区配套规划，要求办普惠园的情况。

程知音律师表示，关于《意见》的理解，还需等待时间的探索。我们期待民促法实施条例尽快出台。目前国家对民办教育持促进态度，遏制社会资本的逐利性是《意见》出台的目的之一。

王天娇：教育回归本质，幼教从业者坚守初心

菁幼儿园创始人&园长王天娇从学前教育从业者的角度阐述了对《意见》的观点：

1.何为“普惠性民办园”？

据王天娇园长介绍，公办幼儿园、集体或者单位举办的幼儿园、民办幼儿园都可以是普惠性幼儿园。普惠性幼儿园也需要达到各地教委办园的基本标准，但收费实行政府限价或政府指导价。普惠性幼儿园应该是更公益性质、收费应该不高于同类公办幼儿园的标准。普惠园是为了保基本、保稳定、体现学前教育的公益性和普惠性。

《意见》要求在2019年6月底前，各省(自治区、直辖市)要制定小区配套幼儿园建设管理办法。做好配套幼儿园规划、土地出让、园舍设计建设、验收、移交、办园等环节的监督管理。因而，所有小区配套园要办成公立园或普惠性幼儿园需在2019 年6月前完成定性。未来将逐渐杜绝民办非普惠园用使用配建教育设施的情况，政策导向倡导社会资本办普惠性民办园。

王天娇园长表示，普惠园的标准是否可以因地制宜，因为公办园和民办园的成本分担机制不同。特别是师资引进及培养方面，公办园有编制，民办园只能靠社会招聘，在限制价格的情况下如何保证教师待遇、如何不断提高师资水平，这些也需进一步明确。

 2.资本捆绑教育的影响

《意见》的出台让很多真正踏踏实实做教育的从业者吃了一颗定心丸，教育机构的目标应该是教育本身，而不该被资本追逐成为盈利的工具。“幼教人员配比很高，不是可以快速工业化、流水线化、有稳定增长率的行业。”

王天娇园长强调，教育一旦被资本捆绑，幼儿园教育本身的发展的特点就会变成管理弱点，并随着对资本的追求会被无限放大，管理和人员配置上捉襟见肘，必然会稀释教研能力和保教能力，削弱园所对家庭及孩子的细致服务。

下一步各地方的政策出台，将可以验证民促法及相关政策对民办教育是否真正起到促进作用。普惠园是具备和幼儿园一切条件，举办者可以是公办、民间集体等，但国际园、双语园追求高品质，提供不同层面的教育资源的方式是否还有发展空间和不同定位，能否得到政府支持引入更多资源，是从业者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3.“省级示范园”评定过程漫长，但对行业是一种促进

王天娇园长表示，省级示范园的评定标准各地不尽相同，在不断进化，但程序非常繁多。

比如有些省市首先要通过园所自评，然后是区、县评定过程继而是市级评定过程。市级评定完成后两年后才能进行省级评定。2014年以前，省级示范园评定需要经过9轮评估，每次评估是若干项打分标准，包括设备建筑、硬件，园所资产档案安全、队伍建设、教学办学宗旨等等，细化到方方面面。公办园评级之后，会有额外的奖金。但对于私立学校而言，没有过多的精力、时间应对评选。每年教委的年检已经包含了园所经营的各方面，已经都非常严格。

而新政策中要求连锁园必须拿到“省级示范园”称号，相信紧接着会出台省级示范园标准，包括公办园和民办园是否执行相同标准。公办园有更多的政府支持，政策法规学习，政府组织的教师培训体系等，其对政策了解程度更高。

评“省级示范园”是否是民办园想要连锁经营发展的必经之路值得思考。但对于民办园而言，评定更是一种鞭策和督促，取得称号后做品牌连锁亦会更有底气。

“孩子的事情无小事”。王园长对未来的寄语是，希望让教育回归教育本身，让教育工作者能够更加心无旁骛，让教育这个产业有健康的发展，但不为了发展而被资本捆绑裹挟。

新政下，民办学前教育走向何方？

目前整个社会幼教力量不足。质量提升和规范之后，幼儿园数量的减少也是行业可能面临的一大问题。新政出台后引发资本市场的动荡，其影响是否是长期、持续不可逆转的？仍需静待相关政策细则的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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