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政法记忆:他们说,南苑的酒能让人醉一辈子
今天的中南学子仍然离不开南苑,甚至可以说,她早已无声无息成为了最熟悉的那个存在。只不过,“清酒”被“吃货”们发展成了“蛋酒”,“小香港”变成了诨名“小吃一条街”的西苑,卖生活用品的少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吃食多了,酒桌上,就算金龙泉被百威纯生所代替,但对鲜啤扎啤各种啤酒的一往深情多年未减分毫,对瓶吹的男孩女孩还是那么豪气直爽,烧烤摊上的笑语戏谑还是那么青春昂扬。
热干面,糯米包油条,还有豆皮,这是武汉的标志性味道,也是每个来汉求学的游子多年后唇齿间最鲜活的记忆,大大小小的摊贩数十年如一日售卖着同样名字的食物,但掌勺的师傅逐渐衰老,小麦糯米也有了新的品种,关门的店新开的店一家又一家,也不知如今的味道和二十年前是否一样。
接新生、跨年夜 、毕业季,这三件大事串起一个又一个秋冬春夏,仿佛已经成了一种特定的仪式。都说现在的通讯技术很发达,岭外音书不再绝,山长水阔不再远,可有多少四年朝夕相处的同窗,经此一别,这辈子就真的不会再见面。
时光漫长,但从不停步,一路踏山涉水而行,偶遇险崖急滩,彼时若困顿无依,漂泊流浪,愿能在回忆里,循着南苑的酒香自投罗网,好好醉一场。
“老师兄”“老师姐”们走了,“小鲜肉”们还在,光阴流转,南苑的酒仍烈,少年们的心仍热,他们镇守着先辈们开拓的法苑疆土,孜孜不倦,勤奋耕耘,不负众望地在七十周年校庆前夕荣登新时代法学一流学科的殿堂。不难想象,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百年后,这篇土地上的中南大法律人,依然会一如往昔,吼出最震撼的声音,写出最华美的篇章,共同守护这一脉相承的荣光。
愿我们再见时,依然年少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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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后来的中南学子还有多少人知道南苑市场。在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微信的慢时光里,很多单身狗枯燥无味的课余生活,就是靠手中一支烟、南苑一杯酒、小香港一场球打发的,南苑承载了我们超过三分之一的青春记忆,是我们某种意义上的青春图腾。
我在南苑喝的第一种酒,叫做“清酒”。入学第一天,负责迎接我的94级老乡帮我安顿好,就带我去南苑吃饭。踩着音像店反复播放的《用心良苦》的旋律,在市场中间那列大排档选了个摊位坐下,师兄用六成熟的武汉话点了蛋炒饭、炒粉和清酒,还跟我说,这家的清酒不错。
我还以为蛋炒饭和日本清酒更配,没想到老板娘端上来的清酒像是一碗温热的米汤,扑鼻是熏人的糯米酒香,我这才知道所谓清酒,其实就是我们南方的甜酒。此后每次想起南苑,舌底就会泛起一种酸酸甜甜的米香味。
除了清酒,南苑饭桌上主打的酒主要有几种,行吟阁、金龙泉、2两装的双沟和沱牌最受欢迎。98年开始流行桶装鲜啤,我们曾经在宿舍里用两桶鲜啤和几包花生瓜子,让万剑锋同学渡劫成功,进入欲仙欲死的化神境界。
后来,我几乎天天在这列大排档过早,习惯在一家湖北天门的夫妻店吃热干面、蛋炒饭、油条,有时会在隔壁点豆皮过来吃,靠刷脸可以喝免费的清酒。武汉船厂下岗的老李夫妇做的汤粉味道一流,我成了常客,98年暑假留在武汉实习的时候,应约到他们位于胭脂巷的家里做客,喝了一箱金龙泉,陪他们夫妻俩看了一个晚上的《还珠格格》。
印象中,南苑开得最久的饭店有三家。
学友餐厅走的是低端奢华路线,米饭免费,菜价3至5元。任性的老板娘给穷孩子们带来了福祉,大二开始,在南苑的饭店都能吃上免费米饭了。于是精算师万剑锋每次都和拖拉机高手张萌搭档,狂虐黄成果和杨应慧,十次有八次能赢学友的午餐。这三个孩子像是搭伙过日子,学友的千张肉丝、清炒菜苔、鱼香烘蛋成了他们的家常菜。
政院“古月餐厅”
古月餐厅是我们入学就有了的,据说现在还开着,据说我们班10周年聚会的时候老板娘还给打折了,不懂老板娘是否妖娆依旧。广西猎人队和我们宿舍的聚餐,几乎都是在古月。那里的红烧凤爪,糖醋里脊,豆瓣鲫鱼、鱼香肉丝,蚂蚁上树和锅巴肉片,是我们当年最喜点的菜。这些菜后来我在各种场合都专门点过,可是不管多么高超的厨师做的,都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茂源餐厅的顾客群体是高富帅和白富美,据说菜的价格和老板娘的身材一样,略显富态。广西猎人队欢送94级师兄的时候,我们壕了一把,我做主在茂源摆了两桌,菜点的很少,酒上了很多,最后扛出去了好几个。
还有一些饭店,由于经营以及不可说的原因,都是到此一游,大多我都不记得店名了。
每一个学年,南苑都会迎来三个高潮。
一个是跨年夜,南苑几乎人满为患,吃着火锅、喝着行吟阁,听着学校电台的歌,这是单身狗们跨年的最佳选择。我在学校的第一个跨年夜,就是和施华锋李文山庄德强一起,喝着双沟,听着《模范情书》、《爱如潮水》,从小树林一路吐啊吐到体育馆,迎来了1997。
第二个高潮就是每年的9月中旬接新生的日子,各种老乡聚会接踵而至。我接97级的新生廖城马建深邓智时,连着在好几个老乡聚会上混酒喝。那年的月色特别美,月光在情人路上流淌,仿佛能带人走向天堂。一只光屁股的小孩,翅膀扑打着《月亮惹的祸》的旋律,代表月亮突施冷箭,把我给灭了。
第三个高潮是每年的六月。每年这个时候电台总在放老狼和叶蓓的《青春无悔》,这是毕业酒最好的下酒菜。
毕业酒是疗伤圣药,几乎每张饭桌上都能看到女生和男生在对吹行吟阁,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许多酒中女神,把一个个以酒量著称的男生灌趴在桌下,然后挥手离去,深藏功名。
毕业酒也是含笑半步癫,南苑周边,十步之内必有抱头哭笑的男男女女,女生宿舍楼下多了许多壮了酒胆的腐男,声嘶力竭的往楼上嚎叫女生的名字。
我们班的毕业酒,由于大多数同学工作都还没着落,晚饭时气氛很压抑,大家例行公事般和老师碰杯寒暄,跟同学把酒谈心,客客气气的互道珍重。后来相熟的一起去了天天烧烤,再后来去了校门外的零点酒吧。
我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喝行吟阁,我只是预感到毕业后会被命运伏击遭遇滑铁卢,所以那天我喝了这辈子最多的一次酒。
在失忆以前,我记得那天的欧洲杯半决赛意大利的圣托尔多扑出了荷兰队4个点球,我记得杨应慧在对着刘娟吼《开心马骝》,我记得林春雷不停的唱 “谁知道我一场痴心一场梦,你又忍心让我梦醒成空”,我听到陈少明在唱“你到底爱不爱我”,我看到胡文龙流着热泪一遍遍的唱“我不在乎等多久,只是我害怕没有结果”。
他们一个个都在唱歌,只有我拎着酒瓶一个个的追着他们喝 45 29759 45 13646 0 0 8810 0 0:00:03 0:00:01 0:00:02 8809酒,然后搂着他们说一些掏心掏肺、肝胆心照的话。我们搂着肩膀,拉着手,涕泪俱下的约定下一次喝酒的时间。
我们天真的以为,毕业以后我们还会凭一腔热血跋涉千山万水奔赴一场约酒,却没想到,我们8个整整用了15年才重新坐到了一张酒桌上。彼时,率性而为的冲天豪情,已经化为隐忍克制的一襟晚照。
笔削春秋般把那些年的百转千回淡淡勾勒,小心翼翼的避开当下的挣扎与焦虑,8个中年大叔难堪的相对着,不得不靠微信抢红包来调节气氛,打发时间。
在奔向彼此时憧憬的醉笑陪君三千场,到最后不过是浅酌低吟的不诉离殇,心心念念的,只能是南苑的夜空下,扶醉高歌的八个孩子。
儿当成名酒须醉,饮者的酒名飘荡在南苑上空,不断的续写着传奇。
今天有男生13秒吹完一瓶行吟阁,明天就会有神秘女生9秒刷新纪录,这边刚有人破了一顿24瓶的纪录,那边两个东北大汉每人又加了一箱。
我们宿舍集体喝醉那晚,天天烧烤的酒被喝光了,南苑能拍开门的饭店里的酒也被喝光了。
如今,穿过眼帘的水雾,回溯那些恣意狂欢的日子,重温行吟阁勾勒的青春往事,隔着被啤酒浸润的时光,我只想跟那个透支青春挥霍幸福的少年,流着热泪说一声:“苕货!!”
那时候的我们,梦想着喝最烈的酒,爱最好的人,骑最快的马,在法苑写下最华美的篇章。
可是直到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时候,我们才明白,梦想会在现实里搁浅,最快的马也跑不回旧时光,再好的人,最后也只是一日三餐、养家活儿的合伙人,而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行吟阁更烈的酒了。
2006年重回武汉的时候,一口气把在学校时最爱吃的菜都点了,还兴致勃勃的要了一件行吟阁。服务员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对我说:“生产行吟阁金龙泉的啤酒厂已经被并购,没有行吟阁啤酒了。”
在八月的锅炉城,满桌都是当年垂涎的人间美味,吃进嘴里却味同嚼蜡。雪花啤酒瓶上的冰水,慢慢的注入我的血管,心里浮起一阵悲怆,透过玻璃窗望着对面的新校门,像看着刚从韩国整容回来的妇女。
我想起了一句宋词:“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少了一起沽酒买醉的狂朋怪侣,这旧地,何苦来?
世界上有一种酒,能够让人醉一辈子,再也不愿意醒来。这种酒,叫做“南苑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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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狂
来源|怀旧70后
排版|袁玉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