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与人类文明

文    风灵

狗被称为“人类最好的朋友”。现代社会中，从太空探险到地震救灾，从捉拿逃犯到帮助盲人，狗狗都功不可没。但是，狗为人类文明做出的最大贡献却常常被人忽视，或者说，本是寻常可见，我们却视若无睹。

故事还得从头讲起。

在10000年多前，人类开始定居下来，并逐步发展出原始的农业。这时候问题来了：种植和狩猎不同，狩猎获得的猎物可以当场分配、及时消费，但种植却有漫长的周期，“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谁来播种？谁来收获？这就涉及重要的产权问题。

“此时的时间是公元前10000年或11000年。你是在共有土地上进行耕种的原始部落的成员之一。在共有土地上耕作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你们花在互相监视和争论某个人是否在完成他自己分配到的工作的时间，差不多与花在土地上犁地和除草的时间相同。”

“你们非常原始但不愚蠢——愚蠢的人在你们的环境中无法长久地生存——你们中的一些人想到如果将共同所有的土地转化为私人所有的土地，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每个人都会耕种自己的土地；如果你的邻居选择不努力工作，那么是他和他的孩子，而不是你和你的孩子将会挨饿。”

这个主意看起来不错，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因为私有财产制度不会自动行使。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同样没有免费的财产权。铁丝电网围墙探头自动报警器之类的在原始社会还不存在，你只能靠你自己。

“虽然你不用花整个白天的时间来确定你的同胞是在努力地收获着共同土地上的东西，但是你要花整个夜晚来确定他们不是在你的土地上辛勤地收获着。考虑到所有的情况，你认定共同耕作是个有最小损失的解决办法。”

当确立和维护私有产权的成本超过了私有产权本身所带来的收益时，私有产权就不会存在，这是科斯定理的一个推论。于是，在试用了耕种私人土地若干年后，原始部落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在其后的一千年内，农业用地还是被作为共同财产。

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项革命性的技术创造：狗被驯养了。

说狗被驯养了是不准确的，科学家们发现，其实并不是人驯养了狗，而是狗（狼）找到了人。

智人数万年离开非洲大陆进入欧亚大陆后，对原来生活在欧亚大陆的大型食肉动物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因为拥有弓箭的人类是超级捕猎能手，其他食肉动物无法与之竞争，纷纷灭绝。但其中的例外之一就是狼，狼幸存下来了。

一两万年前，人类逐渐定居下来。这时候，一些不怕人的狼开始在人类定居点附近寻找食物（主要是食腐，你懂的）。这种食物来源较为固定，风险较小，不像它们在丛林中狩猎，有一顿没一顿的。于是，通过自然选择，那些与人更亲近更喜欢人的狼便逐步与人共居。期间，基因也发生了变化，尾巴卷曲，耳朵松软耷拉，毛皮颜色改变，大脑容量变小，等等，于是狼就变成了狗。也就是说，狼是自我驯化成狗的。

狗进入人类家庭后，“作为天生倾向于守卫‘自身领土’的动物，狗被教化成将他主人所有的地认定为自己的区域并对入侵者作出适当的反应。现在你可以将农业用地转为私有财产，并且可以安稳地睡觉了。我们可以把狗看成是一种‘防盗报警器’”。

事实上，狗是一种成本很低而效率很高的防盗报警器。直到今天，许多狗狗仍在为保护主人的私有财产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而我们早已习以为常，很少想到，如果没有狗，或许人类还处在“原始共产主义社会”。

“我们要为人类文明中的重要一步向狗表示感谢。”

BTW：推荐Coursera 的公开课“狗的情感与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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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弗里德曼：《经济学语境下的法律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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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an Hare, Vanessa Woods：The Genius of Dogs: How Dogs Are Smarter Than You Th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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