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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度COO陆奇因为医疗等垂直领域竞价广告分歧而愤然出走的传言未经证实之时，Google摒弃“不作恶”（Don't be evil）的著名宣言则似乎已然板上钉钉。
看似并不相关的这两者在2016年因为“魏则西事件”而在我的视线中第一次关联起来。2016年春夏之交爆发的“魏则西事件”曾将百度医疗竞价广告推向负面舆论的深渊。那时候，我在愤然于百度的商业不道德的同时，从Google“不作恶”的宣言中看到了光亮。对于“绝不作恶”的坚守，足以将一家成功的商业公司升级为伟大。
一直以来，“不作恶”是Googler们引以为傲的精神信仰，它彰显出Google的与众不同。当Google摒弃“不作恶”的宣言传出，我觉得多少有些遗憾。事实上，它不仅让我觉得遗憾，也让数千名Google员工深感不安。
近日，十几名Google员工宣布集体辞职，以示他们对早前抗议未果的不满。在此之前，包括数十名高级工程师在内的超过3000名Google员工曾经联名写信，并在信中引用“不作恶”的宣言向现任CEO皮查伊（Sundar Pichai）施压，希望Google退出五角大楼一项代号为Maven的军事项目，并承诺“永不开发战争技术”。在此之前，Google低调签署了一项与五角大楼的合作协议。按照协议，Google将向后者提供解析航拍视频图像的人工智能技术支撑，据悉，该技术可以提高无人机打击的精准度。
图片来自网络
这不是Google员工们第一次对公司决策发表不满，但如此大量的员工集体辞职仍属少见。一位离职员工直言：“我意识到我不会建议别人加入Google，那我又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
在Google员工集体辞职的同时，一个细节性的改变引起了外界更敏锐的关注：被视作Google最具代表性的公司宣言——“不作恶”——从该公司的员工手册中悄然消失了。据Gizmodo等几家英文科技媒体报道，Google最新的员工行为准则中把“不作恶”剔除了。具体的更改时间可能介于今年4月底到5月初。
旧
版本
“Don’t be evil.” Googlers generally apply those words to how we serve our users. But “Don’t be evil” is much more than that. Yes, it’s about providing our users unbiased access to information, focusing on their needs and giving them the best products and services that we can. But it’s also about doing the right thing more generally – following the law, acting honorably, and treating co-workers with courtesy and respect.
The Google Code of Conduct is one of the ways we put “Don’t be evil” into practice. It’s built around the recognition that everything we do in connection with our work at Google will be, and should be, measured against the highest possible standards of ethical business conduct. We set the bar that high for practical as well as aspirational reasons: Our commitment to the highest standards helps us hire great people, build great products, and attract loyal users. Trust and mutual respect among employees and users are the foundation of our success, and they are something we need to earn every day.
新
版本
The Google Code of Conduct is one of the ways we put Google’s values into practice. It’s built around the recognition that everything we do in connection with our work at Google will be, and should be, measured against the highest possible standards of ethical business conduct. We set the bar that high for practical as well as aspirational reasons: Our commitment to the highest standards helps us hire great people, build great products, and attract loyal users. Respect for our users, for the opportunity, and for each other are foundational to our success, and are something we need to support every day.
图片来自网络
2001年，当Google不断发展壮大，该公司的早期工程师担心他们的技术或开发意向会受到商业挑战，于是Google联合创始人佩奇（Larry Page）和布林（Sergey Brin）召开内部会议，共同讨论公司价值。与会人员列出了10条准则，其中包括工程师Amit Patel 在两年前提出的“不作恶”。参加会议的Gmail 创始人Paul Bucheit认为“不作恶”最能涵盖所有准则，其他员工也一致同意，于是这条准则便被Google保留了下来。
自此之后，“不作恶”一直被Google视为准则。2004年Google筹备上市之时，在佩奇和布林的支持之下，“不作恶”也被清楚地写进了招股书上。时至今日，“不作恶”依然是Google班车的Wifi密码。
这条帮助Google获得大量粉丝，并使之可封伟大的宣言并不是从未受到过挑战。
“‘恶’本身缺乏清晰的衡量标准”，自2001年至2017年间长期担任Google执行董事长的施密特（Eric Schmidt）曾在2013年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现在看起来，‘绝不作恶’可能是史上最愚蠢的公司宣言。”施密特本人现在正是五角大楼科技顾问团队的核心成员。去年11月，在接受媒体访问时，他曾表示自己注意到军工业利用Google科技滥杀无辜的情况令社会忧虑。这番言论令Google与五角大楼的合作更显尴尬。
施密特，图片来自网络
坚持“不作恶”的Google并不是从不作恶。事实上上，在“不作恶”宣言提出的近20年间，批评者们常借此评判Google并未总能遵守这一点，乔布斯也曾公开指责Google所谓的“不作恶”信条完全是“扯淡”。尤其是在2011年之后的一系列调整，Google开始变得不再像Google，“不作恶”也更像一句空洞的口号。即便如此，连施密特也不得不承认，“不作恶”的准则还是起作用的，它让一些决策层在面对部分技术研发和项目推进时可以提出道德层面的质疑。
遗憾的是，“不作恶”依然在从Google的公司文化中逐渐淡化。2015年，当Google重组成立母公司Alphabet后，Alphabet向内部所有员工发布了新公司的行为准则，“不作恶”首次让位于“做正确的事”（Do the right thing），这一度引起巨大争议。这一次，Google员工手册中的微妙变化也迅速引起了科技界讨论。
关于“不作恶”的任何微妙调整与改变如此引人关注，究其原因，在于“不作恶”的指导原则在科技突飞猛进的当下，显得尤为重要。当技术的力量开始超乎想象，对“恶”的警觉才格外必要。“正确”和“恶”看上去都是没有明确标准的抽象意义。善与恶的取舍要比正确与错误的区别是需要更审慎的斟酌与考量。我们或许从来无法要求一个以盈利为目标的上市公司去主动为自己设立过高的行为准则。但我们或许从内心深处渴望一个永“不作恶”的伟大公司，它应该会好过一个只知道“做正确事情”的成功公司。
在十几年前，当“不作恶”的准则被首次提出时，Amit Patel表示他希望这个企业价值准则具备“一旦被写上就很难被移除”的特征。“不作恶”满足这样的条件，但它还是在写上之后，被慢慢移除了。
“百度完全有机会有能力成长为一个伟大的公司。”在离职说明会上，陆奇一番发言耐人寻味。在陆奇离职之后，曾经在“魏则西事件”爆发后被勒令整改的百度医疗竞价广告大有卷土重来的迹象。即便有机会也完全由能力，阻止百度成为一家伟大公司的力量究竟是什么？陆奇对此并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解答。
这个时候，格外怀念那个崇尚“不作恶”的Goo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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