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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行业野蛮生长后:闭着眼就能赚钱的时候已经过了|搜狐深度

2017-11-08 张笑晨 鉴闻 搜狐科技

“在这个行业呆久了,她发现涉足其中的人,都非常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欲望,‘你难以想象在直播中,被送了一个大飞机,主播会有多开心,这是一种生理的反应。’”


赵小斌参加“金主爸爸”办的活动,这是他主要的经济来源。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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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笑晨 编辑/王晓

搜狐号 鉴闻(wxid:youfox-sohu)


“我现在已经很少直播了”,主播赵小斌觉得直播这趟水已经被搅浑了。


“市面中上充斥着很多‘假网红’”。赵小斌用这个词来形容那些不怎么策划自己就“闲着播”、直播内容是聊天的人。


从去年年底开始,直播行业出现拐点:不管是平台方还是网红们,日子都不再好过。单纯靠在平台上聊聊天就能赚个几十万的日子不复存在了,曾经的估值70亿“独角兽”映客直播,最终以29亿出售,“千播大战”中的众多小公司也在纷纷退场。


根据专业数据分析机构QuestMobile发布的2017秋季报告,娱乐直播的用户增速在2017年9月同比下降20%左右。


美妆主播李奇说,“这个行业在慢慢地挤泡沫”,现在“闲聊”直播的人已经赚不到什么钱了,被挤掉的主要就是这些人。“主播的成长周期是追不上粉丝的成长周期的”,如果一个网红没什么内容,即便是粉丝,半年、一年也就不想看了。


“我们自己就是产品”


“我年纪也不小了,必须想想退路了”,赵小斌说没人会永远想当个网红,必须要变现。


他开始发展实体行业,拉着几个朋友在重庆开了自己的酒店,未来计划开遍成都、重庆几个主要的商圈。他现在也有自己的表演课程团队,现在已经有1000多个学生,教学团队有20多个人。


在做直播当网红之前,他算是个“小艺人”,在四川当地的几个电视节目里经常露脸。2015年冬天,他参加了腾讯的真人秀节目《我们十五个》,他和其他十四个人一起生活79天,再“直播”出去,他也因此有了些名气,和制作方建立了合作。


下了节目已经是2016年的春夏之交,腾讯上了自己的直播产品,小斌开始直播,因为是自己人,腾讯给了他很高的推荐位,这让他积累了第一批用户。


去年年底,微信上线小视频功能。一天晚上,朋友喊他去喝酒,他那天有点累,说今天就不去了。朋友打趣他说,“你是白莲花啊?”,赵小斌翻了个白眼,说自己还是“莲花白”呢。他事后把这个对话录了下来,视频在十秒钟结束的时候,他举起来了一颗包菜。在成都,“莲花白”是包菜的别称。


这个小视频借着微信新功能的上线,火遍了四川地区的朋友圈和微信群,那个时候赵小斌一打开微信,新消息涌进来,都是在说“你红了”,伴着各种截图。


赵小斌在四川音乐学院读大学,学的是表演,“我其实也年轻过、瘦过”,他说自己那个时候是个有架子的人,喜欢端着,放不开。他后来参与了一档美食节目,天天在成都街头找馆子做节目,上来就是吃,涨上来的体重再也没减下去。


他却觉得自己长胖了是件好事,他放下了自己口中的“偶像包袱”,小斌不再被别人定义的自己困住,“反正我都这样了”,开始爱翻白眼就翻,他不再走偶像路线了。


他接过避孕套的代言,“我们都是产品,得想着如何把自己包装推销出去,只有推销出去了,客户才能接受”。


“很多时候你讲的内容不重要,网友们只需要你在那里,他们看得到你就行了”,和他呈现在网络中的形象不同,赵小斌更喜欢去成都几个艺术区,跟一些还是学生的“小朋友”一起喝喝咖啡。


“我呈现出来的东西可能是客户想要的,但这和我喜欢的东西不一样”,赵小斌对自己想要什么其实很清楚。


有的时候,他跟朋友去饭店吃饭,在成都有些人气的他,有的时候会被老板提出免单,他大多时候会欣然接受。做网红后,他觉得自己有了社会地位,越来越“吃得开”了。


赵小斌开了自己的培训班,为以后谋退路。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这就是网友的属性”


和其他人不一样,李奇在成为网红之前,就已经是个成功人士了。大学毕业后他在成都创业做美妆,以前别人管他叫“李总”,他不太喜欢,现在大家管他叫“李老师”,有时就叫李奇,他觉得挺好的。


他把直播、做网红当作一种营销工具。现在他已经坐拥一家化妆学院、四家美甲美睫店,有四十多个人的团队,一年的流水有1500万了。即便是直播、做网红的路,有一天不行了,他也不存在找退路一说,他只是在利用这种方式宣传自己罢了。


2011年,李奇开始做美妆,几个月后的年底,公司快垮了,他借钱给两个员工发了工资。


为了提高自己团队的知名度,李奇在没有微博、自媒体的时代,只能去各大贴吧发帖。为了让更多人看到自己的帖子,李奇买了个顶帖软件,但这个软件只能自动运行一个半小时,他晚上设好了闹钟,每隔一个半小时起来一次,点几下再去睡。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年,他得了抑郁症开始用药,定期检查。


李奇很感谢这个时代,如果他在现在开始创业,也不会吃这么多苦。他专门学习了“互联网传播”的内容,现在他能随口说出大量的专业词:“部”、“MCN”、“垂直产业链”、“电商”、“IP”。


最开始时李奇也直播,但不是“闲着播”,而是经过精心设计。他会直播吃火锅,但是会玩游戏,输了的人要吃下众人乱调的酱料。涉及到专业部分,李奇知道没人想看自己正经八百的化妆,即便被他认定为“不专业”,他也要在直播中闭着眼化妆,“其实这都是一些哗众取宠的事情”。


李奇后来想通了,没什么放不下的架子,“这是未来的趋势”。拍蒙娜丽莎的微笑仿妆视频的时候,必须以女装示人。录制前他在化妆间,换上黑色的裙子,带着他口中“难看”的假发,即便有再多的不愿意,也没说就甩手不拍了。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必须完成的”,事实让他更确定这一点,这则视频最后的数据一片大好,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李奇开始明白,“这就是网友的属性”。


成长于一个工薪家庭的李奇,大学毕业前他知道最好的车就是奥迪,而第一双阿迪运动鞋也是在他读大学后才有的。刚开始创业,他的目标不过是有辆敞篷汽车,做网红让他得以提早完成了这个愿望。


对于李奇,直播只是一种宣传自己的方式罢了。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闭着眼就能抓钱的时候已经过了”


小雪(化名)最开始做直播,其实就想能有一天能成为推手,“自己赚钱肯定不如让别人给自己赚钱嘛”,小雪对自己的初衷直言不讳。


两年前,小雪开始做文化传媒相关的工作,最开始做模特经理人。做完绵阳车展,她发现这行蛮赚钱的,开了自己的艺人经纪公司。后来公司垮了,在一场活动里,她听朋友介绍,在某直播平台上上开了号。


平常小雪直播时唱唱歌,她说底线都是自己守的,有的人靠脱,她不靠,没想到几个月就成了“千万主播”。她把自己当成试验品,开始摸索怎么能从零开始,把一个素人捧红。她后来加入的网红经纪公司,公司手里有40个人,其实有20个人达到了千万级别。


直播是个“太耗精力”的事情,小雪不算是太拼,一年半不到,也落下了青光眼。在小雪看来,在直播平台上闭着眼睛就能抓钱的时候已经过了,“现在拼实力了”,单打独斗就算是长得再好看赚个几百万顶天了,“几千万想都不要想”。现在想在直播混出点名堂,“背后必须要有特别成熟的团队了”。


小雪在选人的时候,基本要件有两点,一是要长得好看,二是有一项才艺。不同的平台会在才艺上有所偏向,比如某一个平台的用户特别喜欢跳艳舞的。如果没有团队在背后运作,帮忙推到首页推荐位,“不会有人看你的”,而这个推荐位的获取都是要钱去砸的。想再跟以前一样,“空手套白狼”,最多也就能赚个几百块。


当一个平台上消费以万计的用户在进入直播间的时候,直播间会闪过一道金光,小雪把这样的用户叫“大刷手”。结合平台的分级,网红经济团队把不同的财主分成了不同等级,“刷手”从30到40级,“大刷手”要从50级开始,当用户升到150级的时候,就被称为“神壕”,“神壕”们在平台上的消费会超过千万。


小雪的团队每天会把“大刷手”们一一列出来,分析他们的喜好,对口导入,为这些“大刷手”们制定直播内容。直播过程中,主播们拿着两个手机,一个对着直播,另一个上着微信,听经纪团队的实时指点。一旦金主们进到直播间,网红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们留下来,并且让其在她们身上消费。


小雪回忆,一次一个280级的“神壕”进了她手下一个网红的直播间,她记得这个“神壕”喜欢听歌。接到经纪团队的指令后,这个主播立刻更换了直播内容,“下面给大家带来一首歌曲……”,唱得就是“神壕”最喜欢的歌。在这个行业中,所有的偶然都不是偶然。


为了找到更合适的主播人选,小雪和她的团队发过朋友圈、去大学里发过传单,也有朋友引荐的。“对这行有兴趣的,大多是花钱特别厉害、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小雪说。为了最快速度地获取人气,有的主播会通宵直播,经纪人睡觉前会给她个目标,主播一夜不睡,第二天早上往 往会达标。


无论主播播什么下面总有人在骂,小雪说,“别骂了,别人不知道比你努力多少倍,这个社会是应该改变一下对网红们的看法了”。


赵小斌越来越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开始习惯做自己。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大家是不同的,但却是可以共存的”


如果不是成为了一个直播平台的运营,小艾(化名)不会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的人,会来看一些小姑娘唱唱歌,甚至会在直播平台上撒大把的钱。


直播一直以来都是互联网产品中的组成部分,在未搭上移动互联网之前,以yy语音为代表的即时语音、视频产品,一直以来是“闷声发大财”:不是那么抢眼,却创造着不菲的收入,直播产品中的人均消费远高于其他产品类型。


2016年,直播行业成为全新的投资风口。据资料,当年直播平台总数超过700家,平台市场规模达90亿元,日活跃用户量达2400万。但随着国家监管政策愈发严格,众多直播平台被关闭,仅2017年1月前后,约9万个直播间被关闭,超过3万个主播账号被封禁。


从今年四五月开始,小艾明显意识到直播行业开始出现拐点了,原本都在捞钱的各个平台现在都在保命,它们开始试图告别原本的秀场模式,克服直播产品用户粘性差的弊端,开发新的产品形态。在直播产品引入你画我猜、狼人杀等互动游戏,是各个平台惯常使用的办法,从业者希望能通过游戏把用户留下来。


小艾从重点大学毕业,刚入职她想做点高端的东西,会提出要直播一些作家之间的对谈,结果数据太难看,没什么人看最终作罢。她后来想通了,平台给期待来看美女唱歌的用户看这么高级的东西,根本是匹配不上的。


在平台运营者看来,如果没有平台支撑,往里面灌流量,主播的数据不会这么好看。“先有用户,再有主播”,而用户则主要依靠大平台的引入,在直播行业中把优质的资源给谁是最重要的事情,也就是一个频道的前几个推荐位置放哪几个主播。“晚上八点,把首页推荐位置给任何一个主播,只要还是个人,就一定赚钱”,小艾说。


刚进入直播行业的时候,小艾很痛苦,平常出没各大美术馆、热爱交响乐的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来做这行,每天跟一些网红打交道。她一直对自己发问:“是不是我做了这行,用户喜欢的我就一定要喜欢和认同?”,当她只把工作当成工作的时候,她终于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小艾开始体察在直播行业中的每一个人,无论是主播还是那些天天给主播送礼物的土豪们,她说她看到了人性:不知道有多少人,小心翼翼地躲在直播间后面,对金钱、美貌有着冲动。她说,自己做了这份工作让她见了众生:“即便是非常丑的人,都有欲望和动力来表现自己。”


在这个行业呆久了,她发现涉足其中的人,都非常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欲望,“你难以想象在直播中,被送了一个大飞机,主播会有多开心”,这是一种生理的反应。“做人最主要还是real,要真诚”,你是什么就是什么,工作后小艾开始变得不再掩饰自己心底的情绪,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也不再掩饰了,这个行业也对她有了改变。


小艾觉得直播最大的魅力,或者说对社会最大的功用,就是提供了一种即刻的、公共公开的表达方式。正是新技术让原本不为主流话语所知的“底层之声”,走到了台面上。小艾开始学着接受其他人和她的不一样,她逐渐开始觉得这行里面的人不再low了,“大家是不同的,但却是可以共存的”:看直播的人不听交响乐,很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都听交响乐的圈子,他们也没有资源和机会接触交响乐。

“我有很高级吗?”小艾一直在问自己,答案是“好像也没有”。


赵小斌最大的梦想是想当一个金主爸爸,有朝一日他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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