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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太姥】福鼎山:开县嘉名肇此山 | 白荣敏

2018-02-08 幸福福鼎


我们从福鼎市沙埕集镇出发,直入大春、小春、流江。流江是属于沙埕镇的一个行政村,地处福鼎山的西面山脚沙埕港畔,如果从流江的后门一直往上爬,就是福鼎山的东侧山峰合掌岩,直线距离最短。但这条道路险峻,而且岔路多。我们选择过了流江继续走,接近罗唇下车,才开始爬山。


明末清初顾祖禹历史地理专著《读史方舆纪要》:“温州以南由泰顺而踰分水,自平阳而越流江,福宁、候官之郊皆战场也。”这句话说的是闽东浙南边界防守对福建军事安全的重要,如果此处失守,就如打开了一个豁口,军队便可如北风一般呼啦啦长驱直入福建腹地。“分水”指陆上的分水关,为闽省福鼎与浙省苍南的交界地,而流江则是两省的水域交界。从分水关到福鼎山,连绵几十里高山阻挡,是福建东北部的天然屏障。


福鼎山西望太姥山,夕阳的辉光里,似乎是一个神仙居住的神秘世界。↑


我们下车后往上爬,走走停停,大约一个小时,到达山顶一个叫做“小湖”的村落。对照清版《温州府总图》,大约此处标有一个“卢屯山”,不知是否我们所爬之山。小湖村今属浙江,依山头相对平坦的所在建屋,原住民几十户,如今不剩几户。再高处还有一个大湖村,两村组成一个行政村名叫“牛乾”,有公路相接我们去大湖村游览。一出小湖村,果然见村外高处一个小小的湖泊。靠近大湖村,又见到一个较大的湖泊,恐怕就是《福鼎县乡土志》里记载的“仰天湖”了,当地人叫做“天湖”。当地人也叫天湖所在的山峰为“牛乾山”。牛乾二字,不知何意。


天湖素面朝天,温润干净,像一块翡翠,搁在福鼎山的最高峰旁边,湖面距最高峰的直线距离大约一二十米,我好生诧异,它的蓄水范围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山尖,这一泊的清水从何而来,一年四季不干不涸,养活牛乾村近两千人口!


福鼎山↑


最高峰有驻军,我们选择在其周围盘旋,领略古籍所载“自平阳赤洋迤逦而来,峰最高,数十里犹在望中”的壮美景观。西瞰,近处的沙埕港如金色的绸带,蜿蜒缠绕在一个个小山丘之间;远处的太姥山,隐隐约约笼罩在夕阳的辉光里,感觉那里似乎真是一个神仙居住的神秘世界。东北望,鹤顶山赫然在焉。浙江方面有资料说“鹤顶山”旧名“覆鼎山”,但查清版《温州府总图》,并无“覆鼎山”,倒是有一座“护鼎山”。关于福鼎山、鹤顶山及周围几座山峰,今人不做认真的辨别,造成了许多误会,可以参阅民国刘绍宽《平阳县志》的记载:

赤阳山东微南为覆鼎山,一名鹤顶山。新纂。案:旧志作“福鼎山”。云:“在县南百里。”今考同治《福建通志》“山川·福鼎县·下”云:“福鼎山在县东,自浙江平阳赤洋迤逦而来。县命名以此。”其山在鸣山西北,当赤洋山之西。为另一福鼎山。而此山《蒲门志》金以峻、朱阳、林天培诗并作“覆鼎山”。今从之以便区别。

依以上文字,说有两座福鼎山,那么,东北向的一座福鼎山后来谐音演化为如今的鹤顶山,而西南向的另一座就是我们这次所爬之山,即福鼎建县时所取县名之山。但仔细想想,说同时存在两座福鼎山,也不大可能。家里生了两个儿子,会让他们叫同一个名字么?其实登上高处俯瞰,两座山头有一山脊迤逦相连,它们其实是一个山体的两座山峰而已。再环顾四周,一峰连着一峰,其实均为同一个山体。这个山体酷似一个鼎,而高出的这两个山峰,则是鼎的两个耳朵。


清乾隆四年(1739年),福鼎建县。“福鼎”,由一个相对寂寞无闻的山名被扩而用之于一个新生县域的名字,从而更加被世人所知,更加焕发出了生命华彩。当时就有人写诗赞美:

福鼎初开县,嘉名肇此山。

千年埋旧迹,圣世表新颜。

覆餗应无虑,调羹自可攀。

即今翘首处,瑞蔼满烟鬟。

站在山顶,向东南眺望,海雾迷蒙,烟涛微茫之处,演绎多少鼓角争鸣,山海是最好的见证者。就说有明一代,倭寇荼毒东南沿海,人民群众始终生活在危险和惊恐之中,明中后期政府军腐败无能,海防部署形同虚设,不能救民于水火,历史把戚继光推到了历史的前台,成就了一段英雄的传奇。好在倭夷之志,只在子女财帛,如有更大的企图,一支戚家军恐怕也阻挡不了。当然,我们最好也是最后的保障自然是脚下的大好河山,还有不可屈服的人民大众,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福鼎山东面山脚,旧为沿浦湾,今为冲积小平原,抗倭名城蒲城就在此地。↑


目光回收,山脚下与海相接之处是一块小平原,著名的抗倭名城———蒲城就坐落在这里。蒲城原系沿浦湾一角,因潮汐涨落,泥沙淤积,渐成菖蒲、芦苇丛生的海滩。1500多年前,来此搭寮垦荒的先辈取蒲叶编织为门而得名“蒲门”。唐宋以来素为戍守要地,明洪武十七年(1384)为防倭寇而建城,三年建成后改称“蒲城”,并设千户所。蒲城至今还流传着樵夫陈公道为救城中百姓只身与倭寇拼斗而壮烈牺牲的故事,蒲城人民特建“后英庙”以祭祀这位英雄。无独有偶,福鼎山西面脚下不远的罗唇双华自然村一年一度的正月十八“冥斋节”,就是为了纪念史上为抗击倭寇和海盗而献身的马氏三姐妹,诚所谓草泽之中有贤豪矣。


福鼎山西面罗唇海域,东晋末年曾是卢循起义军屯兵之地。↑


翻过蒲城的后门山,上南堡岭,过云亭,有多条便道直接可通福建的沙埕、流江、罗唇等地,某种程度上说,古时的蒲门守御千户所与流江砦在两座山的两边,还是可以遥相呼应的。我注意到另外一个现象,这蛇一样缠绕山岗谷地之中,不管是山石铺就的宽大官道还是山民踏出的羊肠小道,连接的是一座山中的居民们,他们的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边界观念,他们其实都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各种各样的亲戚关系,即便一座村庄里的一座桥,这头是浙江,那头是福建,甚至于一间房子,前半属浙江,后半则是建在福建的土地。还是夹漈先生说得好:州县之设,有时而更;而山水之秀,千古不易。


我想起出生于蒲门的一位先贤,就是曾任南宋礼部侍郎陈桷,和秦桧同朝,因强烈主战而受排挤,退隐福建福鼎的管阳,百年之后安息于管阳的广化村。他生前肯定频繁地来往于闽浙两地,而且走得就是这福鼎山间的交通便道,虽然胸怀抗金大业,一心想着恢复之事,但他一样热爱他的家乡,有《合掌岩》一诗为证:

合掌仙峰插汉高,下临沧海压波涛。

看来疑是金仙子,无相光辉礼玉毫。

合掌岩在福鼎山的东侧,两块如双手合十的巨石傲立山巅,俯视闽浙两省,面对茫茫东海。小时候多次爬福鼎山,攀上合掌岩,从“双手”的夹缝往下看,隐约能看到我的出生地———一个名叫白蓬岭的小山村。


小山村在福鼎山的怀抱里。


“幸福福鼎”编辑部

文图:白荣敏

部分图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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