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观察者网 齐倩
当地时间9月6日，美国血腥校园枪击案后， 14岁嫌疑人及其父亲首次出庭。父子俩仅隔半小时，坐在同一间法庭的同一张辩护席上，听取法院宣读针对他们的一系列严厉指控。他们没有交保，将继续被拘留直至审判结束。现场视频显示，父亲看起来心烦意乱，在短暂的出庭期间，坐在椅子上前后摇晃。本周早些时候，科尔特·格雷持枪血洗高中校园，造成4人死亡，9人受伤。随后，其父亲科林·格雷（54岁）被警方逮捕，被指控在知情情况下允许其子持有武器。由于科尔特未成年，不会面临死刑；科林面临过失杀人、二级谋杀等多项重罪指控，或将面临最高180年的监禁。“枪击案发生前的几年里，这个家庭一直处于动荡之中。”随着调查深入，围绕着格雷一家更多细节曝光。据介绍，正值青春期的科尔特曾遭遇家庭穷困、父母离婚、疑似校园暴力等一系列困境。科尔特的外公则责怪科林，认为他给自己的儿子太多接触枪支的自由。枪支暴力问题已成为美国难解的顽疾。在这场“全美噩梦”中，枪手“低龄化”趋势再度引发美国社会关注。嫌犯父亲被一并逮捕的“罕见”案例，更让“子女犯罪父母担责”的讨论愈加热烈。支持者认为，此举将有助于防止未成年人实施枪击犯罪；但批评者反驳称，执政者控枪不力，而嫌犯家长被当作了“替罪羊”。当地时间6日，嫌犯科尔特·格雷及其父亲首次出庭 美媒视频截图
在6日举行的首次听证会上，州法官科里·明戈勒多夫表示，嫌犯父亲科林·格雷面临的指控，具体包括两项二级谋杀罪、四项过失杀人罪和八项虐待儿童罪。若所有罪名成立，科林将面临最高180年的监禁。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称，科林·格雷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指控。这是美国有史以来针对校园枪击案嫌犯家长提出的最严厉指控，已经超出了父母对未成年人涉嫌枪支犯罪所承担责任的法定限额。前联邦检察官杰弗里·图宾向CNN表示，这是美国第二次有家长因未成年人大规模枪击事件而受到指控。5个月前，克鲁姆布利夫妇因过失杀人罪被判10至15年监禁。2021年，他们的儿子在校园枪击案中杀死4人。美国前联邦调查局局长（FBI）安德鲁·麦凯布称，现在判断科林·格雷是否会面临与克鲁姆布利夫妇类似的审判还为时过早，因为尚不清楚他在此次枪击案发生之前到底知道什么。图宾也说：“这起针对科林·格雷的案件的关键问题是：鲁莽、可预见性，以及他如何处理与儿子有关的枪支。”目前，这一案件仍处于调查阶段。FBI调查人员表示，2023年5月，执法部门曾对格雷父子进行讯问，询问他们是否在网上发布“要在校园开枪”的威胁信息。科尔特当时否认发出过威胁。科林则告诉警方，他的儿子在家里没有不受监督地接触猎枪。另有两名执法部门消息人士表示，2023年12月，科林购买了一把AR-15式步枪作为送给儿子的圣诞礼物。仅仅数月之后，科尔特使用了这把步枪在校园中扫射。此外，还有专家告诉CNN称，检察官还将调查科林·格雷在为儿子购买枪支时，对儿子的精神状态有多少了解。一名熟悉调查情况的执法部门消息人士透露，警方在搜查科尔特卧室时发现了一些与校园枪击案有关的文件。目前还不清楚科尔特的父亲对这些文件是否了解。
6日，《纽约时报》披露了嫌犯科尔特·格雷的更多家庭背景。通过采访其亲属、邻居等人，以及查阅法庭文件和执法记录，“我们可以发现，过去几年间，这个家庭一直处于动荡之中”。据称，科尔特的母亲多次与执法人员发生冲突，被勒令戒毒、戒酒，并有刑事破坏财产罪、非法侵入/家庭暴力等多项犯罪记录。2022年，科尔特一家五口因拖欠房租而被房东赶出家门，从而导致父母离婚。父亲获得了科尔特的监护权，母亲则负责监护另外两个更年幼的孩子。此外，科尔特的学校生活也并非一帆风顺。科林曾告诉调查人员，他的儿子曾诉苦称，自己被同学“日复一日地嘲笑”，在8年级时无奈转学，随后在上个月以新生身份就读现在的这所高中。值得一提的是，2023年5月，执法人员曾对科尔特进行过调查。当时有线人报告称，他们在一个在线聊天群中看到了科尔特曾发布“向一所中学开枪”的威胁信息，同时附有枪支照片。此案此后被转至佐治亚州杰克逊县温德附近的治安官办公室负责。接受讯问时，科尔特否认发出过威胁，并暗示自己的账户可能被黑客入侵了。科林则告诉调查人员，他的儿子在家里并不能“不受限制地”接触枪支，且自己会对儿子发出威胁信息感到“非常生气”。最终，当地调查人员以“该威胁无法被证实”的结果，结束了调查。此外，科林去年还曾告诉调查人员，他让儿子接触枪支和狩猎是为了与儿子变得亲近。不过，科尔特81岁的外祖父查理·波尔哈姆斯则认为，科林给了儿子太多使用武器的自由。当地时间5日，波尔哈姆斯再次向记者表示，科林应对这次袭击负责。“我知道我外孙做了这件事。但如果他没有这样的父亲，他就不会这么做。我言尽于此。”“在克鲁姆布利夫妇之前，针对嫌犯家长的此类指控几乎闻所未闻；现在，佐治亚州检察机构将通过此次校园枪击案，测试这一‘子女犯罪父母担责’的新兴举措。”6日格雷父子首次出庭后，《纽约时报》发文认为，佐治亚州官员似乎针对此次案件尝试同样的策略。《华尔街日报》同日刊文称，几十年来，美国社会深陷“党派枪支”争论，无法找到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美国宪法第二修正案保护个人持枪权，枪支管控已在政治和实践上走到死胡同。在针对学生的血腥杀戮无法根治、家长们的沮丧与愤怒无法消解之际，美国人开始将矛头对向未成年嫌犯的家长。密歇根州检察官凯伦·麦克唐纳告诉CNN，此次案件的关键在于，此次案件的关键在于，科尔特的父亲在知晓其子可能曾在网上发布“枪击威胁”的几个月后，为何会给他的儿子买枪。“这是一把致命武器。凶手是一名14岁的年轻人。第一个问题是：他从哪里弄来的枪？目前曝光的细节令人担忧。”纽约前检察官、刑事辩护律师贝尔纳达·维拉洛纳称：“这一案件向全世界和全国发出警告，作为父母，如果你持有枪支，你就要对子女的行为负责。你必须清楚子女的能力，他们正在经历什么，他们能接触到哪些足以致人死亡的枪支。”维拉洛纳提到，父母赠送枪支给子女作为礼物违反了佐治亚州法律。“在佐治亚州，向未成年人提供枪支是违法的。”但在狩猎、射击场和在家中获得成年人许可的情况下，可以例外。CNN法律分析师兼刑事辩护律师乔伊·杰克逊表示：“这将是一场关于严重疏忽的起诉：你把枪交到你儿子的手中时，多大程度上了解潜在危险以及你儿子的行为。”美国枪支暴力预防组织“维护枪支安全镇镇有责”（Everytown for Gun Safety）的法律和政策高级副总裁尼克·苏普利纳同样认为，嫌犯父亲的行为反映出，他“完全不负责任”。“克鲁姆布利案件表明，父母无视公共安全时，可以且应该担责，”苏普利纳指出，“这应该向科林·格雷这样的人发出明确信息。但对于受害者及其家人来说，不幸的是，他没有听从这一信息并防止悲剧发生。”不过，《华尔街日报》提到，除向家长追责外，州政府、社区以及学校也有义务为学生们提供安全保障，加强校园安全，例如进行安全检查和演习、安排持枪保安或当地警察在校园内值班。“需要采取这样的安全措施是件悲剧，”文章承认，美国校园枪击案层出不穷，背后存在更多深层原因，如社区和家庭文化的解体，以及社交媒体的负面影响。“但在短期内，加强安全和执法是至关重要的。可悲的是，当孩子使用本不该拥有的枪支杀人时，追究父母的责任也变得至关重要。”但此类模式，并未在美国社会取得共识。《纽约时报》介绍说，支持者表示，起诉父母有助于防止年轻人实施此类枪击；但批评者表示，这是一项误导性举措，执政者控枪不力，而嫌犯家长被当作了“替罪羊”。还有人指出，由于一些嫌犯的家庭已经存在严重问题，“将家长送上法庭”的威慑力可能有限。密歇根大学法学和哲学教授埃科·扬卡表示，这一策略存在不足。他说：“你不可能通过一次又一次地起诉父母来解决这些问题。这似乎不太可能解决枪支泛滥这一根本性问题。”“指责并指控父亲，并没有触及枪支暴力的根本问题，即成人和儿童都可以轻易获得枪支。”佩斯大学名誉教授琳达·芬蒂曼同样认为，“这些案件太可怕了……但我认为应该停下来思考一下，我们已经违背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原则，即你只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必为他人的行为负责。”枪支暴力问题已然成为美国难解的顽疾。美国“枪击暴力档案”网站数据显示，过去二十年间，美国发生了数百起校园枪击案。仅在过去8个月间，美国就发生了多达385起大规模枪击事件（造成4人或4人以上死亡），枪击事件共造成近1000名未成年人死亡。佐治亚州州长坎普将之称为“每个人最糟糕的噩梦”。CNN称，这是一个全美很多人共同承担的噩梦。 四名遇难者：2名14岁的学生与2名数学教师 美媒
近年来，枪手“低龄化”和“子女犯罪父母担责”等议题成为全美关注焦点。《纽约时报》曾报道称，2018年至2022年6月，美国发生的9起最致命的大规模枪击事件中，有6起由21岁及以下年龄的枪手实施。由于“以枪制枪、以暴制暴”等拥枪观点的盛行，选择为孩子配枪的家长逐渐增多，使青少年枪支暴力问题陷入恶性循环。根据美国《儿科》杂志公布的数据，2002年至2019年间，美国12至17岁青少年的携枪率激增41%。还有美媒认为，此次案件还会对美国总统选举产生影响：在距大选仅剩2个月之际，这起引起全美关注的枪击案，会让特朗普和哈里斯不得不回到这个痼疾难医的老问题上。就在全美上下就枪击管控以及“谁改为未成年人枪击犯罪负责”等问题争论之际，美国校园枪击事件并未停止。当地时间6日，美国马里兰州乔帕市乔帕敦高中发生一起枪击事件，造成一人死亡。当地警方表示，嫌疑人年仅16岁，受害者是一名15岁的男学生。来源|观察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