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我们花1500元买了个 10万+，批发更便宜
1.
别低头，阅读量会掉。
上周一（5月8日）早上9点左右，本公众号像以往一样发出一篇原创文章。截至当天下午6点多执行删除不再产生新的阅读数，微信管理后台统计数据显示，这篇文章的阅读总数为146157。截图如下：
（图一）
（图二）
不过，当你准备为这篇10W+点赞时，请等一等，我们已计划好在这一期、在这篇文章里告诉你真相：这里面足足有10万整的阅读量，是我们花钱买来的。
是的，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计划，一个调查自媒体阅读量造假的小计划。为了执行这个计划，我们已提前于5月3日在腾讯邮件记事本中为该项调查做好了标记。
5月8日当天，文章发布后，执行调查前，我们再度进行标记，并在这份标记文件中对调查方向和内容进行了备注。
随后的工作几无技术含量可言，和网上购物的体验是一样一样的，我们从淘宝众多提供阅读刷量服务的商家中选择信誉较好、好评较多的，然后用淘宝旺旺和微信与其中一家建立沟通，并因此为整个对话和交易留下痕迹。
想起来应有几分神秘的阅读刷量，实操起来不过两步。付费之后，我们向店主提供前述测试文章的链接地址，他就开始运行程序，程序使文章阅读数以每小时1到2万的速度自增长，10万阅读总数仅仅收费1500元。
实际上，到我们删除文章终止运行时，还差几千个阅读数。为此，诚信的店主主动退回了部分费用。
2.
测试发现，阅读数增长快慢是可以通过程序参数来人为控制和调节的，实际可以模拟出任意传播状态。店主称最快可以秒增10万，不过，速度越快使程序负荷越高，相应价格也就更高。
在本次交易中，我们关闭了跟帖和打赏，点赞数是店主额外赠送的。其实，除了阅读、点赞，店主还提供跟帖、粉丝关注数等全套刷量服务。这些统统由程序实现，所以都是机器粉丝。
这家店主是淘宝网上拥有三颗蓝钻的诚信卖家，共约7万笔交易，保留了3000多条评论，好评最多的就是“速度快”。
即便如此，浏览众多商家后，你会发现他这样的水平充其量只算中等，而且，他是二道贩子，代理的是别人的程序。
店主声称即将开发出自己的程序，并不忘发展我们作他的下线，他说做代理的好处是至少方便自己以较低价格刷量。
言下之意，倘若直接从程序开发者手里购买此类服务，也就是批发的话，价格会更低。实际上，这一服务的网上报价的确千差万别，一个“10W+”最低只需几百元就可以搞到手了，而从各店家交易量不难看出，应有一个庞大而隐秘的买家群体一直就是这么干的。
所有交易都在互联网上留下了电子痕迹，只是需要更高级的权力和意愿才能看到。我们特意为这次交易保存了一个痕迹包，假设你是现役或退役媒体人，你向本号后台发送“真实姓名+媒体机构（包括曾经工作过的媒体机构）+手机号+微信号+邮箱”五方面信息，我们简单核实后就会将痕迹包发送到你邮箱供你了解。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正在制定一个新的计划，或邀你一起加入到更有意义的原创探索中去。
3.
现在，我来讲另一个插曲。我在今年2月5日，也就是春节收假后第二天，收到了中山大学张志安教授团队的“中国大陆调查记者职业流动与现状”项目调研邮件。
起初，我没打算回复它。毕竟我已经从调查记者行业退役三年了，面对调查问卷中有关新闻与传媒的系统性提问，我发现我几乎没有耐性读下去，而我心里的真实想法其实和许多人是一样的：这年头除了10W+，难道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张志安团队却像调查记者那样持续发来催促邮件，大约到第五封的时候，我注意到信首明明说了为每个受访者送上100元购书补贴，这样，我才按照邮件所说“拨冗回复”了。
开个玩笑，我是想说我对这个行业的认知到了多么粗鄙的程度，而实际上，这期间我们已经开始重新关注传媒行业，我们注意到内容回归与付费，注意到腾讯网总编辑李方那篇引起轩然大波的《当每个自媒体都想从帽子里变出兔子，已经没有记者在赶往新闻现场的路上了》，然后还注意到“毁掉中国新闻业的10W+”，及与之针锋相对的行业大讨论。
我们还注意到，4月底，微博公布三月份违规涨粉账户名单时，显示利用非正常手段获取大量粉丝的违规账号共有5161个，涉及关系链超过1.8亿。在这份名单中，就有号称微信公号粉丝千万，“篇篇都是百万+”的咪蒙。
这样，我们在5月开启了这份调查，证实阅读量、粉丝量的确都是可以买来的，而且成本低到无法想象。
现在，一篇“10W+”的软文，广告费一定在万元以上，除去几百上千块成本，还有将近100%的利润，这的确是一个名利双收的好买卖。当然，我们看见的不是一门生意，却是一个庞大而稳秘的灰色世界，面对这个世界，我们今次的调查不过才刚刚开了一个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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