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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评|围攻温铁军的背后是什么?

谷人、六书 批判传播学 2022-10-11


围攻温铁军的背后是什么?

文|谷人、六书


温铁军教授在今年5月份提出了“人民经济”概念,并简单论述了其本身是“维护主权,自主发展,具有爱国主义性质的经济体”,从而引出了四大特征,即自主性、在地化、综合性与全民所有制。这种设想可以被视为温铁军在农村政策研究室推行改革和深入农村实地考察的学术成果,换言之,“人民经济”既是理论的,也是实践的,其背后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内核的延续和对新自由主义的拨乱反正,即哲学家南怀瑾所述的“只见公仆不见官”,回归“为人民服务”的执政合法性。


然而,“人民经济”却在9月激起千层浪,批评之声,尤其是对其中“全民所有制”的讨伐,充斥在媒体与社交平台之上,全然超过了一般的学术争论范畴。有趣的是,主流经济学家们不仅高喊从中看见了计划经济的影子,更是现身说法,贯彻了他们避之不及的“政治斗争”。


首先是指出温铁军教授犯了学术界最无法原谅的错误——抄袭。9月30日,一位名叫“茅洪斌”的投资人宣称,朝鲜人民经济大学一级教授、人民经济学系主任、朝鲜可持续发展低等研究院长凉钢民表示温铁军抄袭其关于“人民经济”的研究成果,更是借“凉钢民”之口大骂“如此丧心病狂,完全毫无顾忌,完全肆无忌惮”。


显然这种子虚乌有的捏造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其背后的目的是明确的:温铁军的概念最终会凉了民心,毕竟这和主流经济学不符合,是一种“低等”的发展路径。此外,刻意塑造一名朝鲜籍教授的形象反映了作者本人不仅深信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的万能,更是深陷西方媒体对于朝鲜形象的报道,无非是想嘲弄“人民经济”是前改革开放时期的卷土重来。


比起茅洪斌的虚构,经济学家们倒显得更外坦诚了。9月27日,马光远在今日头条引用了罗素的一句名言:“这个世界的问题不在于聪明人充满疑惑,而是傻子们坚信不疑”并表示要送给温铁军,奉劝其“做个人”。原本的学术争论撇开不谈,直接上升至道德层面,暗示持有非主流经济学观点的学者连做人的权利都没有。一边高呼着“人民经济”是计划经济的复辟,一边利用着“大字报”逻辑进行人身攻击(实则大字报在某种程度上符合当时的传播需求,此处仅仅指后期愈发突出的政治色彩),仿佛自己拥有着对罗素名言的赦免权。诸如此类的言论包括任泽平毫无论证,便为“人民经济”定性的“不学无术,不尊重常识”、文章《温铁军,你不要装外宾》中的“呼唤全民所有制,就是为计划经济招魂”。



当然也有一些看似从学术上批驳的文章。《人民经济=人民没经济》利用近乎当代人人尽皆知的“囚徒困境”阐释“人民经济”只是一种乌托邦的想象。本文无意去讨论“人民经济”和主流经济学究竟谁更具有科学性,但显然该文与温铁军教授所强调的问题并非在一个场域之内,即该文的作者巧妙地利用了浸润了新自由主义思想且人人熟知的学术框架去解构了“人民经济”的合理性。除去“囚徒困境”,像是“三个和尚没水喝”,“私有产权和产权清晰”“纳什均衡”“搭便车”等等话术起到了同样的效果,其批判的对象应该是计划经济时代存在的弊病,却对核心理念视而不见。或许是对于新概念的不熟悉,只能从原有理解中寻找相似的概念(事实上,二者除了立场一致,具体内容全然不同),又或许是考虑到了传播效果,总之,挪用个体在生活中会实践的“经济理性”话语颇有功效,阅读量“10万+”情理之中。好在,评论中也有人指出作者是“语文优秀政治拔尖的数学专家”。


这场争论不禁让人回想起十余年前的“郎咸平风波”。彼时主流媒体们纷纷站队,赵月枝教授曾对这段时期的媒体进行了考察,“商业类报刊一马当先,经济学者、民营企业家、以及政治与意识形态精英群体的成员轮番登场,扮演意见领袖的角色”。如今主流媒体似乎不再如此明目张胆地表达立场,但意见领袖的角色却并没有发生变化。有意思的是,在那场争论中,对以国企改革为代表的改革开放中的问题提出质疑的声音同样被冠以“复辟”的名头,这种话术不仅没有随着媒体宣布第三次改革争论盖棺定论而结束,反而以一种意识形态的形式蔓延至今。



这种话术的存续是一种文化霸权的体现。事实上,在郎咸平风波中,“国企低效率”的陈词滥调被重庆3403工厂的工人认为是无稽之谈,国企在实际运营过程中出现的经营乱象才是关键,换言之,错的并非是路线,而是对路线的错误执行。甚至以主流经济学的视角审视国企体制本身就是一种是削足适履,例如在改革开放之前,水利建设和土地改革等都并没有计入GDP,但莫非这些工程都没有其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原先的国企承担了医疗、教育等方面的社会功能,其效益同样无法用GDP进行计算。可惜的是,这些思考都被放逐到边城了。


有趣的是,这种放逐恰恰依靠了自由主义者最为怀疑的权力所制定的政策,即“不搞争论”,那么当下呢?这场对于温铁军的围攻那么“恰逢其时”,半个月后,二十大将在北京召开,曾经的“不搞争论”或许不再奏效。然而,历史是重复的,因此赵月枝教授曾经的判断依旧有力,“这一多元的‘公共领域’与权力之间,保持着一种模棱两可,进退维谷的关系”,这场围攻或许到头来是作茧自缚,又或许是其他。但无论国家对争论或明或暗的回应是如何,作为左翼学者应该始终牢记,什么是新中国,其底色永远是人民群众。“修正主义的反攻”,官僚、专家与资本的“三位一体”的合谋,从未停歇,但《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中“我们的革命工作还没有完结”也同样作为遗产,不,是财产指引着温铁军及其支持者们。


我们还需厘清的是,在这场关于中国未来经济路线争论的背后,主流经济学家的抨击,包括无数网友在内的质疑,究竟是“人民经济”这一剂药方本身就是错误的?还是大众对“人民xx”这一偏正结构表述的“不适感”?假使前者是表征,后者才是更深层次的社会文化心理,那么这种“不适感”的根源又意味着什么?是毛时代“计划经济”中的问题所引起的创伤后遗症?是后疫情时代经济下行导致的不安?还是对“人民经济”最终是否会受益人民的不信任感?为什么一个充满的政治正确和道义正确的“人民经济”能在须臾间激起千层浪?我想这才是经济路线斗争之外,更值得深思的议题。


本期编辑 | 顾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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