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健 | 比"摔孩子"还可怕的是普通人之间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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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益才说原名“才让多吉”

8月30日，四川电台“双语主持人丹娜”带着大金毛到楼下超市买东西，未拴狗链。在超市门口，大金毛奔向一名小孩，小孩家长见状立即护住孩子，金毛再次亲近孩子时，被家长用脚踹开。主持人见狗被踹，上前理论随后引发冲突，被小孩一家人多次殴打持续数分钟，致其脑震荡、脑淤血、多处软组织挫伤.. ...

9月1日上午，上海松江去一名抱娃妇女不接受交警处罚，争执过程中，女子突然情绪激动，推搡警察，警察用绊摔的方式将女子弄倒在地。女子倒地，婴儿被摔，另一名立刻下车的警察并未去保护落地的婴儿，而是直接扑向女子，用膝盖压着女子的头。

无论是成都还是上海，施暴者下手的狠重，行为的冷酷，画面的暴戾，都让人心惊胆颤。细思极恐，两个事情的缘由，无不是可以一笑泯恩仇的微末小事，却瞬间化为深仇大恨。

回想每一个画面，每一个维度，都在拷问着社会的良心，一个年轻的警察，仅仅因为怀抱婴儿的中年妇人几个推搡，冒犯了他的尊严，就无视婴儿的生命，无视《常见阻碍和妨害交通民警执行职务行为现场处置规程（试行）》等执法规定，当街硬生生地将妇人摁倒在地上，任由婴儿重重地摔在路上而不顾。

同样在成都，养狗的女主持人与施暴的家庭素未平生，从没有拴的狗跑去亲近孩子到男女拳脚交加，不过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在这个人心不古，礼崩乐坏的年代，很多事情的复杂程度都不能简单地用正确与错误的标准来判断。譬如上面两件事情，所有参与到暴力中的大人都不是无辜的，把汽车乱停乱放本来就该受罚；警察执法不守法，危及儿童安全，被停职天经地义。一个27岁的大姑娘，带着大狗去超市不上狗链，吓着孩子是事实。打人不打脸是君子之风，把一个靠脸吃饭的主持人弄得残花败柳，这本身就是拉低了暴力圈的底线。

打人不打脸，打脸无底线

在我看来，网上讨论“摔婴事件”警察和妇女那个更有道理，讨论遛狗不套狗链该不该打，该打到何种程度合适，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因为它用“虚假的正义”在阻挡我们探究真相的路途。你仔细琢磨一下，这个社会太多的人被扭曲为“刺激—反应”心理机制，对外界进行暴力性攻击成了其解决问题的指导方针。

目所能及，这片土地上天天都有暴力解决问题的恶性事件发生，如果你无法感受，我再给你讲两个故事，一个发生在我居住的大兴，一个发生在2017年5月的大连。

2013年7月23日晚，北京市大兴区两名驾车男子因不满一名推着婴儿车的女士挡道，双方发生口角，过程中一名男子将该女士打倒后，又将婴儿车内2岁10个月的女婴，抓出来，举过头顶，重摔在地，致女童死亡。

2017年5月，在大连一家餐厅，因为小孩子吵闹，邻座女大学生踹了4岁女童躲藏的椅子一脚，女孩的妈妈打了女大学生，店员上来劝架，也被母亲扇耳光，店员又打了母亲... ....，事后，女孩的妈妈又把视频放在网上要为自己找公道。

缘何我们的社会充满了戾气？缘何无论是弱者还是强者都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甚至施暴于与事件无关的婴儿和孩子？

佛洛依德说：生命有其内在生长、表现、获得社会认同和尊重的倾向。如果这种倾向受到阻碍，他的精力就会转向暴力破坏。换句话说，一个人总是遭遇社会不公，他使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意愿就越强烈；一个人他的生命充实美满，他使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意愿就越弱。

暴力没有边界的基因它是一点点地淤积于某些群体、某些个人的内心。改变内心，当然不能像于丹老师教导那样：“大家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出门，不和它较劲... ... "，而是要从权力拥有者开始，约束自己的权力，平等地去对待每一个弱者。

我们不要认为这些弱者和自己无关，他们可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民众，也可能就是你身边自卑的、内向的、沉默寡言的朋友，因为封闭、贫穷、无助和绝望的情景更容易激发人内心中原始的暴力。

只要有人类社会存在，暴力的问题就不可避免。在正常的社会里，这些问题会因各种法律的制约、媒体的监督，被挖掘出真相，去寻找问题的根源，以避免再次发生。在荒唐的社会里，各种制约和监督都徒有其表，一个很小的事情往往会爆发成恶性事件；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一大堆人讨论半天后，往往得不到解决方案。

找不到解决方案后，一些人就倡导于丹式的正能量，告诉别人只要心中充满阳光，生活中就没有雾霾。只是在我看来，人与人之间用暴力解决问题日趋严重，充斥弥漫在生活里的每一处角落，无处可逃。

就在刚刚，新浪微博推送了一条弱者对弱者暴力相加的悲剧。8月31日，吉林省吉林市永吉县一拉溪镇大荒地村某社发生一起惨剧，一对母女惨死在家中。事情源于，17岁女儿与家境贫困的同学谈恋爱遭到母亲强烈反对，争吵期间，母亲一怒之下失去理智，将女儿用刀砍死，母亲随后自杀。

我得正视这个问题，我一个糟老头可以无所谓，但我得为我的孩子着想。

2016年8月，21岁的山东女人潘某因涉嫌“传播淫秽物品”在上海虹桥火车站被抓获。潘某当时还带着三岁的孩子。经过身份比对确认，民警将潘某带离站台后才对其上拷，刻意回避了她的女儿。

潘某在警局交代完犯罪事后，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谢谢你们没当着我孩子的面给我上铐。”

在知乎上，有律师介绍说，在某个合同诈骗的案件中，警察到当事人家中实施抓捕，嫌疑人的5岁孩子也在家，警察敲开门以后，并未给嫌疑人戴手铐，并且在走之前还和当事人的孩子说：“你爸爸和警察叔叔一起去抓坏人，需要很长很长时间，你在家要保护好你妈妈！”嫌疑人很感激当时的那位警察，之后积极退赔、如实供述，取得了从轻处罚的结果。

很多年前，美国一个小镇上发生了一起银行抢劫案。抢劫犯没能抢到钱，他绑架了一个五岁的小孩。谈判无果之后，狙击手扣动扳机，绑匪应声倒地，小男孩顿时给溅了一身血， 吓得号啕大哭。

现场的谈判专家尼尔森赶紧抱起小男孩，然后高呼一声：“演习到此结束！”小男孩这才止住哭，问妈妈是不是真的，妈妈含着泪点头说是。

第二天，镇上的媒体集体失声，对抢劫案只字不提，只为保护小男孩的幼小心灵。

我分享这些故事不是说我们的未来充满了希望，现在只需要关着门在家里等待，就会迎来温馨、和谐、团结、包容的未来。我只是想提醒成年人，上面温馨的故事告诉我们，在这样的一个充满戾气的社会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潜在的施暴者和受害者，改变他不是弱者要做什么，而是每一个强者，在手握权力的时候，实施权力的时候，要学会尊重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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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周  健  曾用名才让多吉，北京感恩公益基金会发起人、公共政策与公益评论专栏作家。有十年以上的公益项目以及企业社会责任规划和管理经验，是慈善公益理念的积极倡导者，也是慈善公益领域的资深践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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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有益才说，实话实说，有假包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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