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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健 | 2017年,有种美叫刚开始很美

2017-12-31 周健 周健野谈

生活  公益|一个人和他真实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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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益才说原名“才让多吉”  

2017年就要过去了,我很怀念它。这一年,我遇到了三十年没有见过的同学;这一年,我读懂现实就是一部《金瓶梅》;这一年,一元钱一副画,二天卖了一千五百多万;这一年,云南四个孩子在家烤火死,获得捐款271.4毛。

这一年,我开始慢慢地变成一个享受孤独的人。

我一个人去电影院看《芳华》,很多人说《芳华》拍得很感人,有九零后看完用光了一盒面巾纸。我害怕旁边坐着的女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抹我身上,不管是自己的女人还是别人的女人都不合适。


油画《俏皮小妞》 作者:王祎宁  2017年第五届亚洲青年艺术家入围作品


生活里有一种美叫刚开始很美,它就像我们这一年经历的一切。刚开始,不少人期待今年的春晚很美,看完了却是一档文艺版的新闻联播;刚开始,苏银霞以为能借高利贷很美 ,还钱时儿子于欢被逼杀人;刚开始,林生斌一家以为高档社区很美,着火的时候老婆孩子被烧死;刚开始,一人一块钱捐给与你同日出生的孩子很美,后来发现一个孩子有几个生日;刚开始,你以为煤改气会让这个冬天很温暖,后来发现只有“国家的政策是温暖的”。

这就是已经过去的2017年,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都很美。

看完《芳华》后,我在朋友圈说这个电影不美,有人马上跟评论说,最起码身材很美,一开始的大腿很美。这么说的人想过没有,冯老师是一个讲情怀的人,身材和大腿只是情绪的调味品,冯老师吆喝的是“好人不得好报”怨妇鸡汤,而不是卖白嫩的大腿。

和冯老师合拍的人说:“刘峰和何小萍没有婚姻的相伴是真爱,因爱他们变得伟大,因为爱他们最终归于平凡”;也有人说“以情怀取胜的价值是让后人去理解和感受那个时代”,我觉得这些说法看上去都没有什么问题,一部煽情的电影,如果连观众的这点情绪都煽不起来,冯小刚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长期奋斗在市场中的宣传工作者。

《芳华》上映后,有不少人在问,刘峰为什么就好人没好报呢?问这些话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在为不如意的人生找“安慰剂”,这个世界真的很操蛋,好人不会有好报,当说完这句话后,很多“好人”的情绪就稳定了,面对生活中的各种驱赶、拆迁和不公,心灵上基本就平静了。对号入座认为自己是和刘峰一样的“好人”,不仅是在为自己找归宿感,也是在给自己懦弱的人生找一个道德的台阶下。事实上,真正的善良是需要观点和锋芒的。

简单点说,《芳华》是一部记录“文革”的“文革式”电影,不要以为拍点女人的大腿、有一点拥抱和亲嘴的镜头电影就有人性了,人性不等于性,畅所欲言地讨论王宝强和马蓉的性生活是不是和谐,不等于言论自由。对于冯小刚导演在《芳华》中去展示强者对弱者的各种恶,我是不反对的,我反对的是把强者的恶标签化,把弱者的“懦弱”拔高和美化,这种反对不是对冯小刚的批判,而是一种关切,一种对强者和弱者人格尊严的关切。

再恶的人,内心都有善良和柔弱的一面;再黑的地方都会有光明,只是这些光明,需要我们去努力,去争取,不是你站在那里,光明就属于你。同样,再善良的人,内心也有他自己的算计,善良人遭遇不公,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善良,而是因为“骑墙”,也就是想立牌坊又想当婊子。强者为恶,弱者为善,煽情的画面,用足了演技,这不是正说明冯导还是用“文革”的眼光在看人么?

《发条橙》的主角阿历克斯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少年,他和小流氓街头斗殴,当着作家亚历山大的面轮奸他的妻子等等。但库布里克导演在电影中让我们看到,阿历克斯一切作恶,都是由一些偶然性因素推动着,而不是处心积虑地坏。

在《芳华》中不一样,坏人处心积虑地坏,好人处心积虑地好,难道这就是批判现实,反省历史,难道这就是人性么?显然不是。《芳华》是这些年来宣传战线工作者能力的退步,和张贤亮的《绿化树》相比,冯小刚的现在拍电影的路数越来越像夜总会的小姐,只管撩拨你的情绪买票,只管你在场子里消费时爽这一会儿,而不管走出大门后如何面对现实。

2017年过去了,我仍然坚持“人人公益”不是一人捐一块钱人那么简单。民政部高调处理分贝筹和爱佑未来公益基金会不是看到“一人一块钱”的煽情危害,而是认为他们没有通过筹款平台筹款,冒犯了自己。2018年,煽情还会继续在公益圈弥漫,公益人解决社会问题的能力还会进一步削弱,公益人讲故事的能力还会进一步提高,你甚至可以想象,长此以往,社工系完全可以并入中文系或编导系。

也有公益人曾经忧心忡忡地问,如果不把故事写感人,就没有人捐钱怎么办?我的回答是,讲煽情,社会工作者竞争不过办故事会的人,有多少钱就做多少事情,给公益的专业性留点自尊,不要自取其辱。做公益不是募钱是募集人心,募集人心一起来解决共同关心的社会问题。做人做事都是这样,现状无解的时候,必须回到根上去解决问题。

新年无异于常年,元旦无异于常日,它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之所以我们要踌躇满志一下,只在为自己找告别过去,重新开始找一个机会。其实,新的开始,每一天都可以,某种意义上,辞旧迎新是在满足懦弱者缺少新开始的勇气。人类是善于自己欺骗自己的动物,辞旧迎新几千年就是这么骗下来。别再被那些新年贺辞的套话所感动,在你感动得泪流满面时,一定有人悲伤得欲哭无泪。

2017年年末,擅长把别人的丧事办成自己的喜事的王志安局长,向习惯了情绪稳定的群众撒了一把挑拨性语言,刺激之下,立马情绪不稳定的群众就把一起发生在日本的中国人之间的凶杀案推上热门榜。

王志安一手吃着江歌一家和刘鑫的人血馒头,一手扒拉着这条新闻上了几个网站的热门榜。王志安一个劲地明示暗示江歌妈妈说要判陈世锋死刑。“江歌案”东京庭审尘埃落定之后,控辩双方出示的证据显示关键证人刘鑫并无过错。王志安总结说:“在日本的刑事审判制度下,犯罪嫌疑人的权利可以得到充分的保障。”王志安还好意思说保护陈世锋的权利,他在采访中甚至无视刘鑫作为证人的权利,不停地用道德审判挤兑刘鑫和江歌妈妈见面。

在我看来,王志安的总结对他自己的未来并没有什么改变,历经此役,他依然不会摘下“人血馒头局长”的桂冠。一个用“人血馒头”撩拨大众情绪的新闻人,本质上和夜总会的小姐撩拨客人一样,她们对自己说过的话,既无履行的能力也无履行的诚意。王志安对“江歌案”总结甚至更无耻,他在微博上抱怨说“排名只有第八,还不如一个露腹肌的视频。好幻灭!”。

对此,我只好说,2018年,恭喜你该升官升官,该发财发财。

对于2018年,王志安表示“我们一直在为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做不懈的努力。我们要好好活着,和我们的伟大祖国一起强大。”说实话,我能理解王局长这句话中的恭顺,但我不能理解王局长这句话中的暴虐,你和祖国都强大了,那些被你撩拨的客人该怎么办呢?那些被你沾过血馒头的弱者该怎么办?回到家里自己舔伤?

新的一年就要来了,依然有很多事情会一开始看上去很美,就像建国初期,“彭真市长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南望时曾对梁思成说,‘毛主席希望有一个现代化的大城市,他说他希望从天安门上望去,下面是一片烟囱’”。(林与舟编著的《梁思成的山河岁月》)几十年过去了,毛主席的美好愿望实现了,只是烟囱冒烟太多,美好的愿望已经变成雾霾了。

2018年,祝福大家多听到一些不同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听上去也许不合时宜,但正是这些声音才会让你更独立、更幸福和更快乐地像人一样活着。


作者介绍:周  健  曾用名才让多吉,北京感恩公益基金会发起人、公共政策与公益评论专栏作家。有十年以上的公益项目以及企业社会责任规划和管理经验,是慈善公益理念的积极倡导者,也是慈善公益领域的资深践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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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有益才说,实话实说,有假包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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