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健 | “红顶商人”西门庆的财色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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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益才说原名“才让多吉”
第一回
西门庆热结十弟兄 武二郎冷遇亲哥嫂
“不看人对我，只看人对人”是在观察人与社会规则之间的互动。男女恋人结婚之前，一定要出去单独旅游一次。旅游的目的不是看他有多照顾你，而要看他如何对待陌生人。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你才能看到一个人对人、对生命、对权力、对财富真正的态度。如果他对陌生人恶，将来两人不爱的时候，他一定对你也是恶；如果他对陌生人善，未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对你依然是善。
譬如，王宝强对马蓉就是恶，而贾乃亮对李小璐就是善。
读过《金瓶梅》的人都能看出来，西门庆是清朝“红顶商人”胡雪岩的祖师爷，送礼就要重到把收礼的人砸晕，送礼一定是急收礼人之所需，哪怕是要自己的女人，也要舍得送出去，胡雪岩这些送礼的策略和招数，老师就是西门庆。
在《金瓶梅》中，西门庆是清河县城里一个殷实之家的独生子，人长得好看，没有念过几天书，二十六七岁风华正茂，除了吃喝玩乐，找女人赚钱发财，也没有其它爱好。西门庆从小被父母溺爱，也没教他些社会上的弯弯曲曲；做起事情来虽然心狠手辣，内心却常有些牵绊。
西门庆很会应付场面上的事情，官场上他与京城中的高、杨、童、蔡四大臣的家仆有些勾连。在清河县黑白两道通吃，有人遇到诉讼、纠纷，或是官吏要排挤陷害同僚需要递封举报信，其中的贿赂打点，西门庆都能帮忙代收代缴代办，因此全县的人都叫他西门大官人。
性贿赂是玩转官场的利器，能玩转官场的人，在青楼界都是一把好手，他不但能让女人好好地陪自己睡，还能安排女人好好地陪别人睡。在风月场所长袖善舞的西门庆，身边必然少不了陪吃、陪喝、陪玩、陪泡妞的帮闲朋友。
西门庆的大老婆吴月娘说，这群帮闲都是“游魂撞尸”啥用也没有，只会跟着西门庆吃吃喝喝泡泡妞。西门庆心里却明白，男人在生意场上走动，要装门面、摆威风、逛窑子、探消息等都离不开这群帮闲朋友。
外面人看“西门庆热结师十兄弟”热热闹闹，里面人心知肚明是在逢场作戏。
《金瓶梅》开篇，西门庆就问一号帮闲应伯爵：“你这两日在哪里来？”
伯爵道：“昨日在李家院里看到个女孩，就是哥家里二嫂子的侄女儿桂卿的妹子，叫做桂姐儿。几时儿不见，已经长得标致非凡。等她长大的时候，还不知道怎样的漂亮。昨日他妈再三向我说：‘二爹，千万寻个好男人把她包养了。’敢情将来还是哥的货儿哩。”
西门庆道：“有这等事！等咱空闲了去瞧瞧。”
西门庆又问：“昨日在他家，前几日你去哪里了？”
伯爵道：“前几天，卜志道兄弟死了，我在他家帮忙，发送他下葬。他嫂子再三向我说，叫我转告哥哥，谢哥哥送去的香楮奠礼，因为家里地方小，晚上也没有摆酒席，就没请哥哥去，甚是过意不去。”
西门庆道：“我知道他生病没多久，这就死了。前几天，他还送我一把真的金川扇，我还想着如何回礼，不想他就走了！”
谢希大叹了一口气道：“咱会中兄弟十人，却又少他一个了。”
然后转头向伯爵说：“出月初三日，又是会期，咱每少不得又要烦大官人这里破费，兄弟们好好吃喝玩乐一天。”
“昨日在李家院里看到个女孩，就是哥家里二嫂子的侄女儿桂卿的妹子，叫做桂姐儿。”西门庆的帮闲兄弟让西门庆去嫖自己小妾的侄女，也就是让西门庆去嫖自己的侄女，西门庆爽快地答应啦。
大家不要认为西门庆这么做道德有多败坏，清朝的大儒纪晓岚还说过：“生我的，我不敢。我生的，我不淫，其余无可无不可。”
近代浪荡公子张学良说：男女关系要说保守，也要分情况。人就是一张纸蒙住脸，别把那张纸揭开，你要揭开了，那幕后就不定是怎么回事。宋朝有个理学家，我忘了是谁，他就跟两个亲侄女搞在一起，还是理学家呢。
张学良说的这个理学家就是朱熹，他一辈子讲“克人欲，存天理”，在漳州做官的时候，甚至要求当地女子脸上遮着帕子出门。但朱熹自己，不但纳尼姑为妾，醉酒后也没酒德，弄得临终时门人散尽，连找个抄书稿的人都找不着。
张学良在口述史中还讲：有个姓齐的大户人家，老婆主动上门找张学良睡觉，张学良问，你丈夫知道怎么办？她说，是他让我来的。
原来她丈夫有事求张学良，张学良把事情给办好了以后，夫妻俩还一起来感谢张学良。张学良给她丈夫开玩笑，你别谢了，你也有代价的。她丈夫也笑了。
《金瓶梅》的故事是中国社会的现实。表面上，我们有一套高标准的伦理道德，谁家娶了青楼女子是件丢人的事；表面下，满足财色欲望才是真实的生活需求，找个吃喝不愁的人家做妾是很多青楼女人的好出路，同样也有不少男人也以拿下青楼花魁为荣。
道德本来是用来约束自己的，中国人却喜欢用来批判别人。这是朱程理学之恶，是知识分子对普通人的霸权。他们自己男盗女娼，却在四处建烈女祠、贞节坊、让祥林嫂去庙里捐门槛。所以，庄子讲“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就是这个意味。
西门庆的“十兄弟”之一卜志道死了，他除了送些香蜡纸钱过去，甚至连哪天出殡的都不知道。应伯爵、谢希大到西门庆家里聊天，先聊的也是青楼雏妓李桂姐，打岔时才提到卜志道刚办完丧事。一段小小的对话，不经意读过之后，让人背后一阵发冷。表面上彼此间以“兄弟”相称，人死之后如茶凉，冷得没有一点生息。
这样的对话在《金瓶梅》中并非偶然，花子虚活着的时候，西门庆暧昧地夸奖他老婆李瓶儿“好个伶俐标致娘子”；花子虚死后，西门庆娶了李瓶儿，占了花子虚的财产；西门庆死后，应伯爵忙着卖西门庆的小妾李娇儿抽成；云理守企图非礼吴月娘，月娘坚决不从。
接受过人本教育的人，看到这一段内心定会一阵惊颤，而现实中很多人会觉得这是大惊小怪，是有病，屁大个事，啥也不算。很多中国人和西门庆一样，是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他们相信自己看得见的成败盈亏才是完全绝对真实的。如果生活让西门庆再活一次，他还是会如此结交帮闲朋友，对于这样的已知的结局，可能也就感叹一句“人在人情在，人之已死，何能周全”而已。
中国哲学中最重要的命题是如何享受人生，而不是去追求完美的理想，以及那些势不可得的真理，这就是很多人忙于苟且偷生的根本。
也许有人希望我在这个时候写出一段警句，聊聊该如何面对这样悲凉的人生。写警句让人向内反省是宋明理学的做法，其结果往往是端上一碗“削去六根清净，参透空色世界”的鸡汤，你以为喝下去就病痛痊愈，事实上是然并卵。
鸡汤疗法是“禅家入儒”后，带给中国文化最大的灾难，它让这个社会大部分人放弃去建立社会规则的冲动，它让现实的中国人习惯性地说一套做一套；它让这个社会的规则与伦理，在阳光下然并卵地“空转”。
“不看人对我，只看人对人”是在观察人与社会规则之间的互动。男女恋人结婚之前，一定要出去单独旅游一次。旅游的目的不是看他有多照顾你，而要看他如何对待陌生人。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你才能看到一个人对人、对生命、对权力、对财富真正的态度。如果他对陌生人恶，将来两人不爱的时候，他一定对你也是恶；如果他对陌生人善，未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对你依然是善。
譬如，王宝强对马蓉就是恶，而贾乃亮对李小璐就是善。
人到中年，看似硕果累累，若在《金瓶梅》这样的世界里，实则是秋风瑟瑟。仔细琢磨书中的每一句对话，大多数是参透现实之后的悲凉，是阵阵寒风身边吹，脱掉暖衣方知冷。《金瓶梅》是一部值得每个成年人都去看的小说，这里的成年，代表的不是成熟，而是一个社会熟透了的腐烂、无序与败落。
我们若要想从《金瓶梅》的腐烂与无序中走出来，就要去建立一套不会“空转”的社会规则和法律制度，让每个人都回到人本身去行走，让每个人在生活中都不再会有无助，让每个人在社会中都能自由的绽放，这是解决西门庆死后的困境、解决胡雪岩不得善终的唯一出路。
作者介绍： 周 健 曾用名才让多吉，北京感恩公益基金会发起人、公共政策与公益评论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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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有益才说，实话实说，有假包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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